康煦帝含笑,“保成喜歡他,保清對他印象也可以。朕嘛,倒是覺得保成剛才的話不錯。”
要是連做太子,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都不能護好,那的確也沒什么滋味意思。
他乜了眼顧問行,“待結束了,叫湯斌過來一趟。”
下午,輪到曹珍挨了板子。
是因為太子回來晚了,已經超過了原定上課的時間。
湯斌是個有點古板較真的人,待曹珍忍痛退下后,他方才打算上課。
允礽忽而說道“先生你先賈珠,后曹珍,為何不打格圖肯”
被莫名點中的格圖肯抬頭,有種為什么關我事的懵逼。
但他也認為理所當然,他是索額圖的孫子,在這幾個伴讀里,他自當是尊貴的那個。
湯斌將板子交給小太監,皺眉說道“賈珠在右,曹珍在中,格圖肯在左。臣先右后左,以此順序而已。”
允礽“焉不是你先挑家世弱小,后中,再則索額圖之孫,只是欺軟怕硬。”
湯斌的面色微沉“臣絕無此意,自當一視同仁。”
允礽“人自來以左為尊,排序也習慣以左到右。就連這殿內的排序座位,也自是如此。師傅如何解釋,這心中當真一點念想都沒有”
小太子說話的速度很慢。
他似乎是在思索,語氣放得很緩。
但其實,小太子只是為了避免自己說話漏風的事情被外人知曉,故說起話來,都力求精準,不露出任何一點破綻。
賈珠微愣,他沒想到太子殿下還在較真這件事,好似突然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綻開,一團團簇擁在一塊。
湯斌沉聲“不論是何等身份,他們如今出現在這,便都是殿下的伴讀,他們應做之事便是陪伴太子讀書,為其分憂。臣絕不會因他們的家世如何,便有親疏遠近,態度不同。”
“然先生為尊長,卻叫學生有了這般想法分歧,難道不是先生之過”
湯斌沉默了片刻。
曹珍悄悄看了眼坐在自己邊上的格圖肯,他正面無表情地坐著,眼睛在太子和湯斌身上徘徊,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這是拿格圖肯作伐,來引湯斌的話頭呢、
早在來讀書前,曹家就已經查清楚了這幾位授課師傅的性格,湯斌算得上古板,但他在外的名聲很好,是個清官,當地的百姓甚是愛戴,學問才識也不錯。但若是真的和太子殿下僵持起來,結果如何,可未必
這殿內靜悄悄的,都在看著這場無聲的對峙。
“殿下所言,倒也有理。”湯斌思量著,語氣甚是平緩,“不論此是否臣之想法,但論跡不論心,那合該是臣之過。”
他看了眼格圖肯,又看向身旁那個已經僵硬了的小太監,“小木子,過來。”
小木子僵著身體走了過去,湯斌取過他盤中的板子,朝著自己的左手敲了三下。他的力道不輕,砸得很重,刺耳的拍打聲響起,令格圖肯忍不住皺著臉色,好似這是敲打在他身上一般。
格圖肯心里安撫著自己,卻又覺得倒霉。
這跟他有什么關系
湯斌將板子交還給小木子,受傷的手垂下,“那殿下認為,此事該如何解決”
允礽自來有自己的脾性。
他雖覺得這規矩算不得錯,但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將責罰推到其他人身上的性格。允礽慢吞吞地說道“倘若真的不得不動板子,自然是見者有份。尋常的小事,罰抄寫也便是了。讀書百遍,其義自見。多抄抄,許還能更懂文章真意呢”
湯斌含笑“這般太子殿下便會滿意”
“先生以為孤是在針對你”
“倒也不是。”湯斌捋著胡子,但因為習慣用左手,一動,也疼了下,險些扯了胡子,“臣還以為,殿下會更生氣。”
這便有些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