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跟著賈珠出現在榮國府,已經是常事。
閽室門房的心顫抖了幾下,顫抖著顫抖著就習慣了,笑著將幾位貴主子迎了進去,又忙叫人去通知老太太和兩位太太。
太子拽著賈珠的袖子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阿珠的眼皮子底下又有青黑,難道是昨夜睡不好”
賈珠搖頭,笑著說道“我怕是昨日府中歇息最好的人,睡得很是舒適。殿下怕不是看錯了”
“看錯了”太子直接上手,摸了摸賈珠的眼角,“旁的我會看錯,這個倒是不可能。”
賈珠聞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下意識看向身后的郎秋。
郎秋板正地點頭,“大爺的確是累到了。”
太子爺和大爺這過分親近的姿態,郎秋等人已經看得麻木,壓根沒有反應。
直到入了賈珠院子,將各院派來問詢的人都打發了后,賈珠才輕舒了口氣。想著今兒怕是得早些休息,連殿下都看得出來他的疲態,今兒怕是撐不了多久。
允礽除了第一回來之外,便再沒有去見過賈府其他人。
每次來到賈府,都是直奔著賈珠這里。
府上各人可沒那個膽子等太子去拜見他們,每回收到消息,賈珠與太子一同入宮后,便會默認賈珠不會過來了。
“大爺,廚房已經備好了,是打算現在吃,還是再等等”許暢方才進府就與他們分開,便是奔著廚房去的,“廚房說,已是特地做了大爺喜歡的甜食。”
饒是允礽知道賈珠的喜好,他聽到這話,還是勾起一個揶揄的笑。
賈珠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軟聲說道“就現在罷,記得吩咐他們,殿下來了。”
許暢心中有數,這便是那套銀碗筷可以端來用的意思了。
他們吃過晚食,賈珠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太子坐在軟塌上,便自然地牽著賈珠的袖子往房間里面走都這么些年,賈珠這房間里的擺設,允礽閉著眼睛都能走他將賈珠推到床上去,“你本就該休息了,還強撐著作甚”
方才吃到一半的時候,賈珠就犯困了,實在是因為殿下在,所以賈珠才又撐了撐。可允礽未必沒感覺到,又嘀咕著,“這人都要睡倒了。”
賈珠困頓地倚在床邊,自己蹬掉了鞋子,軟乎乎地爬進了被褥里。
允礽站在床邊,將被褥一點點地掩好。
他從未干過這些伺候人的活計,做起來有點生疏,但也弄得有模有樣。
賈珠迷糊著說道“殿下呢”
允礽便道“我看一會阿珠,就走了。”
許是對殿下很是信任,即便沒親眼看著殿下離開,賈珠的意識掙扎了一瞬,又立刻沉淪。他的確很困,困到幾乎睜不開眼,人躺到床上時,已是直接被睡意吞沒。
太子坐在床邊。
他并沒有立刻離開。
他看著賈珠沉睡的模樣,眼眸幽深,沉靜的小臉上露出一種有別于平日的深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半晌,太子探身,手指輕輕地落在了賈珠的臉頰。
一按,軟下去了。
太子不知道想到了哪里,總算露出一絲笑意。
他又輕輕地掐了掐賈珠的臉,末了,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來時坐的是賈珠的馬車,去時,到了門口,自然是有人來迎接他。
允礽上了那輛極其低調的馬車,王良跪坐在車廂的邊上,輕聲說道“太子爺,萬歲爺已經知道了您出宮的消息。”
是的,這一回,允礽出宮,是沒有經過康煦帝允許的。
宮門口的侍衛也不敢真的阻攔太子殿下,再加上之前每一次都是順利,由此也是放松了些。
可倘若康煦帝真的不知道,那太子的馬車也不可能真的出得了皇宮。
因而,王良這里說的“知道”,意為皇上想要讓太子知道的“知道”。
王良不知道這對天家父子到底是在打什么啞謎,將宮內傳遞出來的消息告知太子殿下后,他便安靜地坐在角落里不動了。
良久,允礽不緊不慢地說道“王良,你在孤身邊幾年了”
王良輕聲說道“已經是三年有余。”
三年有余,在毓慶宮待著的時間還算是長。
可太子如今已是十一。
這毓慶宮,從來是宮內最喜歡,也是最害怕的去處。
萬歲寵愛太子,對毓慶宮的賞賜從來都是最高等,不曾落下。而太子不是個刻薄的,雖然脾氣不怎么好,可是為人大方,出手,闊綽,這本該是個好去處。
可偏偏,康煦帝對太子殿下的過分寵愛,叫殿下身旁的人換了又換,能一直跟著太子的人畢竟是少數。在見識過了毓慶宮的更新換代速度后,想要謀求東宮內的空缺之人便越來越少。
可是再少,那也是多的。
誰不想,富貴險中求呢
只是誰也不清楚萬歲爺心中究竟是怎么個章程,這頻繁的更換宮人,難道就能叫太子殿下舒適嗎可殿下也不在意,這身旁的人換了又換,能有幾年的便算長久。
王良總覺得,萬歲爺對殿下愛是愛。
卻有時,愛得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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