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久沒見到殿下有些激動”
“因為太子殿下已經不記得賈珠了吧,再提這些,就顯得我很沒有男子氣概”
該說是卑微,還是羞怯
那些丟臉,難為情,甚至連賈珠都記不住的畫面,允礽卻始終小心翼翼地惦記著。
太子在意喜歡時,便連一絲一縷都慎之重之。
“我不想叫阿珠以為,自己是可有可無的人。不想叫阿珠覺得,你入宮是為了伺候孤。不想叫阿珠認定,將來總有一日,孤會將你拋棄。”
他刻意自稱孤,叫賈珠清楚這份尊卑差別的同時,每一句話,卻都與之相反,是要叫阿珠安心,放心。
哪怕說話時,太子還一邊說,一邊抽噎著。
可誰也不能說現在的他不夠認真。
賈珠的眼睛濕漉漉得很,眼角的潮紅是他掩蓋不了的印記,他低垂著眉眼,軟乎乎地說道“好哦。”
他又道,“阿珠會記得,的。”
到底最后一聲哽咽,差點叫那個字眼說不出來。
賈珠從未想到,允礽想過這么多,這么復雜細微的情緒,甚至連賈珠自己都未必能意識到,他或許曾經有過這份卑微的心理。
允礽總算是將心里話說完,又叫阿珠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看著阿珠徹底不生氣,不難過的時候,才丟開濕帕子,扯著賈珠的袖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所以,阿珠晚上到底還陪不陪我睡嘛。”他撒嬌著,拖長著聲音道。
非常,非常鍥而不舍的一只太子殿下啊
賈珠手掌拍在了允礽的腦門上,沒好氣地說道“睡,我今夜肯定將保成捆起來睡”
允礽嘿嘿地笑起來。
可算是揭過,和好如初。
月色寂寥,霧蒙蒙的曖昧月光鋪陳了一地,連屋檐都仿佛被這清冷的銀白色所吞沒,叫這寂靜的宮宇都顯得過分寒冷。
分明還是三月天,浮風叫人涼。
寢床上,兩個被卷,正睡著兩人。
其中一個安安靜靜,少年漂亮的眉眼甚是靜謐,睡得非常安穩。另外一個,卻是頻頻蹙眉,帶著一分隱忍與難受。
他身上的被褥捆得緊,可是在一分一寸的掙扎里,他那有些異于常人的力氣,就在此時顯出了幾分魄力。緊繃鼓脹的被面在太子沉悶的夢境里被不斷破壞,直到一只胳膊真的掙脫了出來。
太子猛地驚醒。
這一夜的水月絲毫無法阻擋眼眸里的壓抑,將將醒來的允礽情緒非常糟糕,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妄,在意識到身旁有人時,他的下意識反應就是去摸枕頭底下
沒有匕首。
允礽猛地僵住。
他緩緩地將手抽出來,陰沉冰冷的視線落在身旁之人的臉上。
允礽仔細描繪著那人的眉眼,半晌,又將破裂的被褥拋開,撐起上半身靠近他,又低垂著頭,輕輕嗅聞著氣味。
阿珠不喜歡用香料,他的身上,并沒有任何味道。
可允礽卻好似是一只正在標記地盤的惡獸,慢吞吞的,一點一點的,聞了個遍,仿佛是在確認他的身份,又仿佛是在貪婪地汲取著某些曖昧的氣息。
過了許久,允礽方才緩緩壓下來。
壓在了他的肩頭。
試探著蹭了蹭阿珠冰涼的耳朵,又輕輕咬了咬,沒下狠力氣,似是不想叫阿珠不高興。
不高興。
如同今天白日。
阿珠是在生氣,阿珠也是在害怕。
白日里,允礽是故意發脾氣嗎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