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煦帝幽幽地注視著太子。
允礽更加幽幽地回望著阿瑪,露出一口小白牙。
康煦帝威脅地拿起又一只毛筆,太子憤怒地抓起筆架。
等梁九功轉身,親自將銅盆端進來的時候,他愕然地站在殿門口,看著堂堂皇帝,堂堂太子,正各自揮舞著毛筆還都是沾滿了墨水的毛筆非常肆意地揮舞著,他們的身上,手上,身邊倒霉的奏折,還有更加倒霉的桌面,看起來可真是非常之精彩。
梁九功的嘴巴顫抖了一下,倒退了出去。
他站在門外沉沉呼吸,只覺得他剛才看到的肯定是幻覺。
定然是昨夜沒休息好,才會看到康煦帝和太子殿下居然會做出如此幼稚的事。他重重呼吸了幾下,這才勉強著自己再度露出微笑,昂首走了進去。
果然,康煦帝和太子兩人正襟危坐,正在交頭接耳地說話。
梁九功端著微笑,將銅盆放到邊上的架子。
“奴才伺候殿下梳洗。”
梁九功一邊這么說,一邊低下頭去行禮。
一低頭,就看到了躺在太子靴邊的毛筆,其筆尖分叉著,好似是剛才經過了慘無人道的摧殘。
許是梁九功僵持的時間久了一點,允礽低頭看了下,若無其事地抬腳將那根毛筆也踢了進來,藏在
了衣袍底下。
就在腳微動的瞬間,梁九功順著縫隙,同樣看到了另外一只毛筆。
哈哈,那看起來好像是康煦帝方才捏在手中的那一柄呢。
允礽平靜地說道“孤自己便可,梁九功,你退出去罷。”
梁九功恍惚地倒退出去。
康煦帝不滿地說道“保成,你毀掉了朕的形象。”
“阿瑪有什么形象愛玩嗎”允礽毫不留情地反詰,“那我覺得殿前的宮人已經習慣了。”
阿瑪一年中都未必有一半的日子呆在皇宮里。
“好一個伶牙俐齒。”
康煦帝佯裝生氣地掐住允礽的小臉,“若非是你先動手”
“分明是阿瑪先動手。”
允礽摸著自己的額頭,嘟噥著說道。
他站起身來,先去給自己洗臉洗手,別的不說,這的確是鬧得挺亂的。等處理完自己后,允礽才取著干凈的水打濕了帕子,轉頭去給康煦帝清理那些沾染到身上的痕跡。
至于那些衣袍袖口,那就是沒辦法的事了。
康煦帝任由著太子擦拭自己的手,半晌,他忽而說道“保成,長大了。”
允礽笑了起來,“阿瑪,我是十來歲,不是幾歲。如果還是沒長進,那豈非是只長個子不長腦”
康煦帝沉默著,他沉默著看著允礽弄完這一切,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允礽沒有發現,他的動作,叫自己原本干干凈凈的臉上留下一點墨痕,讓皇帝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微笑。
允礽怔怔地看著康煦帝的微笑。
他笑著說道“我之前不知道,阿珠為何說,看著我笑起來,便覺得很高興。眼下我看著阿瑪能笑出來,心中的確很高興。”
“阿珠又與你說了什么”康煦帝饒有趣味地挑眉,“太子總是見阿珠長,阿珠短掛在嘴邊,有時候可真叫朕嫉妒呀。”
“阿瑪也會嫉妒”
允礽又開始用那種古怪的眼神打量康煦帝。
康煦帝戳了戳允礽,“你的身邊,要不要再放幾個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