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喜歡殺戮。
那濃濃的血腥味,讓再是擅長狩獵的侍衛都有些擔憂,不由得勸說太子殿下且先回去。
他們的獵物實在多了些,又散落了這么多的血跡。
味道太過濃烈,伴隨著風傳開,便有可能招致無法抵擋的猛獸。
那些大型的野獸雖被驅趕到了深山,可保不準人類的活動不會將他們吸引出來。
太子雖在興頭上,但不是聽不進去意見。
他回頭看了眼在隊伍后面墜著的賈珠,漆黑幽暗的眼神微變,緩緩頷首,“就照你說的做,先將這些獵物送回去。”
侍衛應是,分出一小只隊伍將那些血淋淋的獵物送回去,余下的人暫時尋了個干燥避風的地方休整。
賈珠牽著馬走了過去,從這里眺望,倒是能看到遠處的風景。
賈珠駐足看了好一會,方才緩緩靠近,淡著說道“殿下,偶爾出來走走,倒也未嘗不可,這景色一覽,便叫人心曠神怡。”
允礽正在洗手,濕噠噠的血紅流淌下來,在地上蜿蜒成小道。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是阿珠平日不喜歡外出,總愛躲在屋內。”他的聲音有些冷,仿佛透著寒冰,賈珠卻不在乎,反倒是更靠近了些。
“若是心野了,這書就讀不進去。”賈珠搖頭,“殿下,放松容易,收斂難呀。”
太子斜睨他,“簡單的路你不走,偏要去攀登難處,阿珠怪誰呢”
允礽這話,是意有所指。
賈珠想了想,歪著頭笑了起來,嘆息著說道“殿下焉能知,或許我方才是最狡猾的那個,知道自己能有退路,方才一意孤行。”
太子本想隨口反駁什么,卻突然頓住,將賈珠的話咀嚼了又咀嚼,原本眉間的戾氣散去,換做是洋洋得意的自信。
“孤是阿珠的退路。”
賈珠忍不住笑,小聲嘟噥,“沒皮沒臉”
殿下可真是自信過頭。
允礽沒聽到賈珠的埋汰,可縱是聽到了又如何
他便是沒皮沒臉,盡管他知道那話是阿珠說出來故意哄他的,然他就是高興,就是快活。
待太子清洗完身上的血污,又坐下歇息不久后,回去的侍衛們便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五皇子意外落馬,摔傷了胳膊,四皇子為了救五皇子,也一同摔下了馬,扭傷了腳。
賈珠蹙眉,就聽太子問起了傷勢。
侍衛低頭,“四皇子的崴腳不算嚴重,休養兩日便好。五皇子落馬時意外被樹枝扎穿了皮肉,來時,太醫正在給五皇子處理傷勢。”
太子原是打算進去深入山林狩獵的,聽了侍衛說的話,他猶豫了一會,有些煩躁地抽了一鞭子,“罷了,且先回去看看。”他將心頭蠢蠢欲動的躁意壓下,冷聲叫身旁的侍衛起身,準備回去。
賈珠能看得出來太子眉間強行壓下的暴躁,他幾步走到殿下的身后,在衣袍交錯間,伸手捉住太子的手指,輕聲說道“我很為殿下高興。”
“有什么可高興的”太子硬邦邦地說道,“因為孤少造殺孽了”
賈珠晃了晃勾纏在一起的手指,聲音變得更加輕柔,“是殿下想這么做,不是任何人的外力施加,這說明,殿下并未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可怕。”
太子頓住,蹙眉看向賈珠。
賈珠輕輕一笑,任由著允礽查看,好半晌,太子臉上狐疑晦澀之色淡去,換做是一種莫名的神情,“阿珠就不怕孤嗎”
“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