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煦帝漫不經心地說道“查一查太子身旁可有什么新的變故。”
梁九功似乎是有些疑惑,畢竟康煦帝這個命令沒有任何的指向,若真要這么查下去,這范圍著實太廣。
康煦帝卻沒有看到
梁九功的臉色,自顧自地說下去,“任何一切,和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有關的事。”
梁九功的心頭一跳,臉上卻是半點表情都沒變化,低頭應是。
如果說,方才梁九功對康煦帝和太子到底是在打什么啞謎還不太清楚,可眼下聽了康煦帝的命令,卻是猛然明了這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也太膽大妄為了
他居然敢劍指如此危險之事,倘若康煦帝誤以為太子小小年紀便想著奪權哪怕只在自己的猜想里,梁九功還是飛快地將那些大逆不道的念頭壓了下去。
他不敢再深思。
不論如何,康煦帝說話時,眉間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顯然太子說的那番話非但沒有影響到皇帝的心情,反而是令康煦帝越發愉悅。
左不過梁九功猜不出康煦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最起碼他能猜到在皇上的心目中,太子仍是他最寵愛的孩子。
從前不會有,以后也不會再有。
因為,康煦帝此時的語氣,便是梁九功最熟悉不過的那種“哦保成怕不是又惹出了什么麻煩算了還是早點幫他擦屁股得了”的溺愛。
春闈的考試并不容易,這幾日連綿下著小雨,雖然不冷,可也帶著涼意。
對于夜間在考場休息的考生來說,更是如此。
考場可不會那么大方準備厚厚的被褥,能有一床帶著酸臭味的薄被便算是不錯。
一場又一場過去,待到最后一場時,考場外已經匯聚著不少人。
這些人里,有的是各家考生的家人朋友,也有奴仆管家,更有不少好事者,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聚集過來,似乎是要觀摩著人生百態因為每一個出場的考生,從他們的臉上,身上,便仿佛能夠品嘗到酸甜苦辣的味道。
還沒到最后的時辰,便陸陸續續有考生出來了。
那些昂首跨步,腳步輕快的人,瞧著便應該是心中有底的。
那些臉色蒼白,身體顫抖,一出考場就垂頭耷腦,躲閃著不敢見人的,想必就沒幾分成算,或許再三年,又能在這里見到他們。
也有人眼尖,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這便意味著他們在這三年又三年的考試中不知掙扎了多久,令這些旁觀的人竟也是熟悉了起來。
在人群中,郎秋和許暢焦急地等待著。哪怕這連綿細雨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也或許是這場雨,才叫他們心中更加擔憂。
春雨貴如油,這場雨對于百姓而言該是無比重要,可眼下他們卻是有些唾罵這場該死的雨。
畢竟還未到炎熱的夏日,這晚春的雨水,同樣會叫賈珠的身體難受。
畢竟前頭的事件后,賈珠的身體便比往常要虛弱些。這也正是賈母如此動怒的緣故,不日便是春闈,這該死的事只會拖累賈珠。
這場雨又來得不是時候,更會叫賈珠手腳冰冷,雖是能帶個湯婆子進去,可一旦溫度冷下來,便是一個也無用。
郎秋也不知他到底等待到了何時,焦急的視線逡巡了許久,總算在某個瞬間,看到了從考場內走出來的青年。
他的神情淡淡,走路的速度也有些遲緩,不如往日平穩。青年蒼白的臉色被日頭暈染得微紅,卻絲毫掩蓋不了眼底下的青色,他同樣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幾個熟悉面孔,朝著郎秋他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郎秋和許暢兩人快步地走了過來,攙扶住他的同時,又將賈珠與其他人分隔開來,有些急切地說道“大爺,你的手”
許暢剛攙上賈珠,便感覺到賈珠的身體微微顫抖。
賈珠有氣無力地笑著,“這場雨,來得有些太急。”
許暢在心里氣憤,卻也知道朝著老天爺生氣,本就
是一件沒道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