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的手很纖長。
指腹上,帶著少許繭子,那是日積月累用筆留下的痕跡。
那雙手撫摸撫摸在他的側臉上,然后慢慢往下滑,最終順著脖頸落到了胸膛上。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是在撫弄著什么細膩的瓷器;那雙眼看得很仔細,流連忘返的程度讓允礽恍惚以為自己是某種賈珠異常喜愛的小甜餅。
盡管賈珠已經不能再那么瘋狂地納入甜食,可他對甜品的熱愛依舊無與倫比。
有些時候太子甚至會有些嫉妒,因為賈珠每一次看著那濃郁香甜的糕點時,那珍惜的眼神,渴望的視線,都仿佛以為他傾注了許多愛意
可他此時此刻在賈珠身上感覺到的,卻是更加濃烈萬倍的情感。
賈珠的情緒,總是淡淡的。
不論是起走坐臥,舉手投足,他都是優雅從容。從來不曾急躁過,那種慢悠悠軟綿綿的感覺,叫人看了總是舒心。
可是這樣一個看似溫和,從未有過急切的人,如今望著他的眼神卻是非同一般像是一個渴水的人望見了汪泉,仿佛懼怕黑夜的人看到了光明,那讓太子的胃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扭曲。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恐懼的蝴蝶在振翅。
太子清楚自己是個什么脾氣,他并沒有阿珠眼中那么良善,也從不是一個好人。
他就像夢里的“他”。
他其實與“他”并沒有什么差別,只在于某些事情的發展不同,才叫他還不至于表露出那么殘忍的一面。
可太子到底知道那晦澀黑暗是存在的,奇怪的是賈珠對于允礽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或許比他還要清楚。
太子不知道,這為什么沒有嚇走他
如果是其他人,那么他會有千萬種辦法可說。
為了錢,為了權利,為了地位,為了可以犧牲掉的一切。
以他身為太子的身份,想要叫人喜歡上他并不是什么難事,甚至無需他動動手指頭,都會有人前仆后繼,為了他的身份巴結他。有千萬種可以選擇的人,可是唯獨擺在他眼前的這個人,或者謎團,是允礽時至今日都還未膩味的存在。
膩味甚至將這個詞吐露出來時,允礽都懷有一種隱秘的陰郁不快。
這樣的詞又怎能落在賈珠身上
他想描繪他。
用他的眼神,用他的聲音,用他的手,用他的一切,嘗試著一遍又一遍的觸碰,他將那些觸碰得到的反饋在心里,飛快勾勒著屬于他的圖像一次又一次,一種可以稱之為柔軟的東西,在允礽的胸腔里跳躍著。
那是如此明亮輕快,將那些堆積在太子心頭的陰郁擠占而去。
他試圖
允礽停下動作,注視著兩頰微紅,正在輕輕仰頭嘆息的賈珠。
美。
他的心口輕輕這么說。
我的。
允礽低下頭。
他虔誠地在賈珠的額頭貼了貼,然后是鼻子,緊接著是唇,最后落在了他的脖頸處。
肌膚相貼。
太子無法描述他究竟有多想念這種觸感,但他感覺到了一種隱秘的窒息感。
他想要觸碰,毫無阻礙,肆無忌憚地與賈珠糾纏在一起,他想要描繪那樣的阿珠,看他大笑,害羞,快樂,尖叫,任何一幅畫卷都會潛藏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