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執著,是她放不下。
可姜遇只知道,同樣一塊玉玨,若要讓她相借,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拿命都不換。
“師兄,”姜遇最后荒涼地問,“你臨走前,讓我守好水鳴澗,你說這里是我們的家,你如今,還當這里是家么”
旁人霧里觀花,看姜遇如此,只當是看了一場紅塵中的俗事,大抵是流水負心,落花凋零。
當阿織撿起這些殘念時,她知道不是。
那大概是一個枯守之人最后的軫念,以及這軫念破滅時,無望的掙扎。
阿織幾乎能感同身受。
她甚至知道在這一刻,姜遇的腦海里,只剩曾經那個在荒蕪的村落蹲下身,問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的仙人。
在百般質疑的目光中,輕輕推她上前,說“我女兒,請家主指點”的養父。
以及最后他鮮血滿身地躺在榻上,看著她,眼里盡是不舍,說“從今以后,我就是期期的父親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期期”
姜遇扔了符咒,轉身回到正屋,斬釘截鐵地說“玉玨還我。”
蘇晴窗見她這樣蠻橫,煙眉微蹙,誰還不是被人寵著縱著長大的,“憑什么,你說還你就還你又不是你的東西。”
姜遇一字一句道“這是我師父的遺物。”
蘇晴窗道“所以呢這是知遠哥哥給我的。”
姜遇看她如此,不再多言,上前欲搶。
看她這樣,姜木晗也急了,阻攔道“三妹你總是這樣無禮,不就是仗著從前大師伯對你的寵愛么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去查你師父的死因他是被人害死的,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為他報仇啊”
姜遇聽了這話,腦中“嗡”了一聲,她抬起眼,怔怔地看向姜木晗“你說什么”
當初姜瑕身上的傷口那樣猙獰,她一直以為他是被妖獸所傷。
蓮柯夫人一道嚴厲的眼風掃過,姜木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閉了嘴。
姜遇豈肯罷休
姜瑕過世近兩年,徽山對他的死因諱莫如深,姜遇知道自己生問是問不出的,唯一的法子,只有逼問。
可她要怎么逼問
一生至今,姜遇頭一次痛恨自己這般無用,連個玉玨都搶不回來。
如今得知姜瑕為人所害,難道她還要寄希望于他人嗎
十七年的人生,她唯一所學,就是姜瑕教給她的劍訣,所能倚仗的,只有劍術。
這里是水鳴澗的正屋,墻上掛著的十余把靈劍不是擺設,是這些年姜瑕精心為她尋來的佩劍,期待她有朝一日能拔劍出鞘。
姜遇想,此前她引劍訣入體,劍身已然震蕩,若不是中途中斷,她會不會已經成功了
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試一次
姜遇再不顧百骸與心腑的傷,強行引劍訣入體。
這一次,劍氣的威壓來得比上一次更快,整面墻的劍都震蕩起來,悲鳴齊響,成了悶雷之音,下一刻化作鋒銳洶涌的劍意襲來。
姜木晗、蘇晴窗,包括蓮柯夫人的臉上都變了顏色。
蓮柯夫人的修為遠不及姜昱珩,她慌了神,還以為姜遇在使什么詭異的邪咒,情急之下,她只能護住身邊的兩個親人,一拂袖,朝姜遇打出一道靈訣,“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