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織默然片刻“聆夜尊”
“就是仙盟聆夜堂的堂主。”寧寧道,“二十年前的溯荒之亂,你聽說過嗎那個帶人上青荇山,破了守山劍陣的人就是他,叫沈、沈什么來著我記不清了,他聽說是你找到的溯荒,指明要見你,對了,徐師兄也跟著他一起回徽山了。“
阿織沒在意寧寧后半截話。
她的手一下握緊“沈宿白”
沈宿白回到守禮堂,天已經黑了。
溯荒碎片乍然現世,本來平靜的玄門一下子炸開了鍋,傳音符與飛燕函紛至沓來,仙盟那邊也驚動了,各大仙家紛紛探頭,問什么的都有,含糊的譬如溯荒是怎么找到的,為何只剩下一枚碎片呢,也有疑神疑鬼的,譬如溯荒出現在徽山,跟徽山姜家有沒有關系云云。
沈宿白三日下來簡直焦頭爛額,親自跑了幾趟焦眉山不說,還把食嬰獸的尸身拖了回來反復查驗,最后找來徽山弟子,挨個詢問孟春試煉的細節,聽了一出“師弟因為嫉妒,與妖獸合謀害死師兄,最后被師兄唯一的女徒弟用溯荒一掌劈死”的鬧劇倒也沒死干凈,靈臺廢了,茍延殘喘不了幾年。
徽山為此,專程將守禮堂辟出來給聆夜尊用。
直到今日,沈宿白才給仙盟回了函,能停下來喘口氣,問責一下本該為他分憂的兩位祖宗。
沈宿白坐在上首,手邊的茶一口沒動,“說說吧,大半個月前,我就讓你們來徽山了,眼下溯荒都現世了,你們倒好,一點異樣沒找到。“
奚泊淵道“師父您交代差事的時候,只說徽山有異,我們人到了,查什么,怎么查,一點方向都沒有。您要早說溯荒在這里,哪怕把徽山夷平了,我們也在所“
沈宿白聽不慣他油腔滑調的解釋,不等他說完,冷笑一聲“你是一點方向都沒有嗎我看你方向倒是清楚得很,怎么,忘了自己是怎么給好妹妹出氣了”
奚泊淵無言地看竹杌一眼。
不是他告的黑狀還能是誰
沈宿白的視線落在奚琴身上,忽然祭出一道靈訣,打在他身后空無人處。
那處有人悶哼一聲,一團黑霧隨即化形,沈宿白盯著泯,泠然道“玄門議事,魔物也配出現”
泯默了默,朝奚琴行了個禮,消散在守禮堂外。
沈宿白對奚琴道“你來說,你和那個找到溯荒的姜氏女有什么關系”
奚琴似乎有點詫異“能有什么關系”
沈宿白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當時溯荒現世,焦眉山外亂作一團,那個姜氏女本已力竭,卻自顧自奔著你去,倒在你懷里,怎么,你和她有淵源“
奚泊淵又看竹杌一眼,知道又是他告的黑狀。
奚琴輕飄飄道“不太記得了,應該沒什么淵源。”
奚泊淵“咳”一聲,“師父,這我不得不幫寒盡解釋兩句了,他慣來招桃花,您又不是不知道,伴月海多少仙子戀慕他,在外除個妖,他都能被女妖精纏上,不過被一個世族小姐撞懷里罷了,這事真的一點不稀奇。“
這話倒是不假。
奚琴本不叫奚琴,他出生那年,奚家請過一個很厲害的卦師為他卜算天命,卦師說他前塵余情未了,此生必受前塵糾葛,是以為他起名“寒盡”,取的是“摒棄舊緣,寒盡春生”的意思。
舊緣摒沒摒掉不知道,反正“春”是生了。奚寒盡長大一點,族中妹妹見了他,沒有不喜歡的。那年間,奚家后院常常能看見一群小姑娘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少年喊“寒盡哥哥,寒盡哥哥”,寒盡哥哥竟也不牙酸,在枝頭采了花,分給小妹妹們一人一朵。時而妹妹們還會為了爭搶最鮮艷的一朵打破頭。這是孩提時的鬧劇,本也沒什么,但發生得多了,奚家覺得多少有失世家大族的風范,頭疼起來。
家主琢磨來琢磨去,覺得可能是“寒盡”這個名沒取好,“春”來洶涌,擋都擋不住,于是想著要給奚寒盡改名,改一個尋常一些的,平淡一些的名。他把奚寒盡喚來跟前,問他的意思,寒盡哥哥眼皮一掀,瞥到案首的一張七弦,順口道“那就叫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