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織不等他說完,五指收得更緊,她甚至能感受到氣流在她的掌下變少,看著他的脖頸與下頜迅速泛紅。
奚琴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并不在意窒息的難受。
許久,他才說“你眼下的封印,與我似乎有些淵源。”
“什么淵源”
奚琴道“我不知道,只知它似乎與我的過往有關。”
他沒提前生,所謂的青陽氏、青陽少主,還有那些在記憶幻境里出現的族人,那是他不想觸碰的禁忌。
“你有你的秘密,未必肯對我言明,我送回楚霖,的確是想從你身上窺破一點玄機,但我沒想到你會在姚思故的血里摻入自己的靈氣,也沒想到楚恪行會看見你眼下的封印,事情演變到今夜這個地步,并非我的本意,否則”奚琴一頓,道,“今夜我不會來。”
阿織聽了這話,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奚琴。
他的眸色很淺,可眸光卻很深,深到她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她知道他最后這一段說的是實話。
畢竟她魂魄有封印的事,是他告訴她的。
如果他真打算與楚恪行合作到底,今夜坐收漁翁之利不就好了,何必趕來幫她、幫姚思故何必攪入這攤渾水里
阿織撤了手,不再理會奚琴。
他二人的一番話楚霖沒聽明白,但姚思故聽明白了,他對阿織道“此前楚恪行讓我簽靈契,我以為仙山仙家相爭,我手握重要線索,可能是哪家手上的棋子,所以才有人愿意出面保我。我父親仙緣已盡,我實沒想到仙長是誠心待我。
“雖不知我與仙長有何淵源,但事前是我莽撞,只考慮了楚霖,不顧前因后果就闖來仙山,沒想到竟牽連仙長至斯。既然如此,禍端是我惹出來的,不如由我去見楚恪行一面,是生是死結果不論,至少不讓他以我為把柄再要挾仙長。”
姚思故說著,朝阿織揖了一個禮。
他說這話時,收斂起了他在凡間門那幅不羈的樣子。
也是,他父母是老來得子,所以把他養得頑皮,可他也是近而立的人了,哪能不懂世情,他人敬我一寸,我便還去一尺,眼下與天爭命,從未想過連累仙人。
楚霖聽了這話,愣道“思故哥你要去找楚恪行為什么”
不等琢磨明白為什么,楚霖咬了咬唇,抬眼道“讓我去吧,反正我也沒什么用禍都是我惹出來了,我”
這時,阿織手心引出一道靈氣打在楚霖的身遭,楚霖的雙手雙足處立刻幻化出一道虛無的鏈條,鏈條有無盡長,穿過閣樓,蔓生往夜色中。
奚琴詫異地看阿織一眼。
她竟能一眼勘破楚家的陣法。
姚思故“這是”
“四方合和陣。”阿織道,“你在為他開鎖,幫他逃出醉仙客的一刻,他就成了這個陣的陣眼,從今以后,無論你跟他走到哪里,都逃不開楚家的視線,你說你可以去楚恪行那里,生死不論,你放得下他么”
姚思故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他父母已逝,沒什么走得近的朋友,這些年他與楚霖相依為命,早就宛如親兄弟。
阿織可以理解姚思故,她甚至不覺得他一個凡人闖來仙山是莽撞。
他要保楚霖,正如她要保他一樣。
她四叔過世了,師父師兄也相繼離去,她在這世間門的所有牽絆俱被割斷,只剩一個孤零零的青荇山故人之后,她不能不管他。
“你們在這里待著,我去找楚恪行。”阿織平靜地道。
四方合和陣系在了牽掛之人身上,加上靈契的束縛,這一路行來幾步偏差就踏入死局,他們眼下躲在一片屋檐下,暫得片刻喘息,但過了今夜,明日呢難道要一輩子讓奚家庇護
既然是死局,那就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