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在柜閣下翻找一陣,取出一根很細的綢繩遞給奚琴。
恰好是根紅繩。
紅繩穿過銅匙,像一條帶墜的繩鏈,奚琴回到結界中,在阿織面前微微俯下身,繩鏈繞過她纖細的脖頸,他在她頸后為紅繩系上結,低聲問“誓言都鎖在魚肚子里,怨氣渦里的怨氣礙不著它吧”
阿織沒答話。
他其實靠得并不很近,周到地保持了一點距離,但阿織仍能聞到他身上冷霜般的氣息。
系好紅繩,奚琴很快后退一步,又問“我鎖在魚里的誓言,仙子還記得嗎”
阿織道“嗯。”
“那正好。”奚琴道,“我到了怨氣渦里,也許會跟崔寧一樣,忘記一些事,沒法使仙術欺瞞這條魚,仙子忘了什么都不要緊,只要記得,如果有一天,鑰匙斷了,仙子就逃。”
三日后,山南城西,謝家。
“護衛”
錢媽媽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女子一身青衣,年紀不大,身形十分纖瘦,倒不像有武藝在身的樣子,“你真的會功夫么”
“會的。”阿織道。
罷了,錢媽媽在心中嘆了一聲,征召女護衛的告示已經貼出去幾個月了,竟不曾有人上門應征,眼下好不容易來了人,將就用吧。
“行,跟我來吧。”錢媽媽說著,把阿織往宅子里引,“我們少夫人呢,是兩年前跟少爺成親的,成親后不久,少爺就去京里辦差了。他不放心少夫人一個人在家中,所以讓我們請一個護衛,你先守院,院子守得好,以后你就跟著少夫人,做她的貼身護衛。”
她帶阿織轉完三進宅子,請來一個長著吊梢眼,唇紅齒白的丫鬟“她叫春杏,是少夫人從閨中帶過來的貼身丫鬟,你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她。你且記得,咱們少夫人也是守將之女出身,是有功夫的,你究竟有沒有本事,在少夫人面前可糊弄不過去。”
阿織道“記住了。”
春杏見這新來的護衛乖覺,多提點了一句,“少夫人右腕受過傷,春來總是疼痛,你得多注意些,還有”她一頓,湊近阿織,“少爺在京中有個表妹,大戶人家出身,過些日子,若那表妹跟著少爺回來,你可莫要沖撞了她,只要記得,我們心里始終是向著少夫人的。”
說罷這話,她轉頭看了眼天色,原本還有春陽高照清空,轉眼已升了星月。
春杏道“呀,這么晚了,快去睡吧。”
阿織回到房中,將錢媽媽所說的身份默記了一番,從守院護衛,到貼身護衛,再到陪嫁丫鬟春杏,最后是少夫人。
那么少夫人,大抵就是怨氣渦的中心。
她不知怎么疲憊得很,沾上瓷枕,很快睡了過去。
夢中不知輾轉幾度春秋,朦朦朧朧間,忽聽有人喚自己“少夫人”
“少夫人,您快醒醒”
“少夫人,您是不是病了”
阿織一下從榻上坐起身,看著一旁一臉焦急的春杏,問“你方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