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巧與十瀾,一個打水給她擦手,一個沏茶給她潤喉,湘宜則檢查了下她的妝容。薄時衍也從里間換了件外袍出來,方才或有沾染酒氣脂粉香,他不喜。
湯幼寧揪著小眉毛,還在想虞素音,問道∶“虞娘子為何每次看到你就哭她還想做王府的主母么"
她知道她沒做成,不希望她又回來。
“她不會成為主母。”薄時衍對此人的下場并不感興趣。今日過后,郡王府大概率不會讓她出來了。全是自己選擇的路,怨天尤人,沒有人會同情她。
“那就好,”湯幼寧松了口氣,嘀咕道“希望王府沒有主母。”這樣她就不用過回湯家那種''與嫡母相處''的日子了。
湯幼寧話一出口,全然沒意識到哪里不妥。
湘巧嚇了一跳,連忙解釋∶“王爺,娘子不懂其中細則,并非有什么妄念”
薄時衍扭頭看來,道“不懂就教給她,免得往后在外胡言被捉住話柄。”他放下話,邁步出去了。
湯幼寧后知后覺,一臉無辜的看著湘巧湘宜,“我說錯話了”
王爺出去了,兩個丫鬟連忙一左一右勸誡她,“娘子這種話萬萬說不得”一個妾室,說不希望有主母,這話傳出去了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不懂規矩,癡心妄想;往大了說,那是居心不良,大逆不道
時人正妻嫡子才可繼承家業,不讓主家娶妻,讓他斷絕傳承,如何能容于悠炊口
誠然,妾室肯定不希望上頭有個主母壓著自己,但這是沒辦法的事。誰都不會說出口,心里更不該這樣想,否則就該貪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湘巧看著眼前這純如白紙的小娘子,有些話不忍心說,卻必須直白一點。免得她傻乎乎的,王妃入門后太過傷心,失了規矩。
“王爺必然要娶妻的,王妃進府后,勢必會打理整個后院”湘巧握住湯幼寧軟乎乎的小手,輕聲道∶
“王妃不僅管著娘子的月例飲食,還可能要立規矩屆時,娘子作何感想”
湯幼寧眉頭微蹙,她馬上想起了彭氏。
"姨娘都是這樣的,自然沒有自己當家做主舒服"姨娘哪里敢自稱為''主''呢湘巧苦口婆心“大家不舒服也不會說出來”
否則便是大不敬。
湯幼寧明白了,她的處境,跟湯家是一樣的。換一個主母管著罷了。她點頭道“我不會再說了。”
小時候奶娘就有教過,人生在世,許多事情不能坦然說出口。
那時候她若是找爹爹,是讓爹爹為難,家宅不寧。庶女,妾室,本就不能與正室爭奪任何,世道如此。
只是湯幼寧抬手按了按胸口,“湘巧,我感覺有點難過。”她很喜歡現在的日子,沒有人拘束,可以出去玩。以后要把這一切都收回去么她舍不得。人果然是貪心的。
十瀾聽不下去了,“別說了別說了。”湘宜也一臉不忍落,不愿意再提這個話題。人要往前看,往好的方向想,日子才會有盼頭。若是越活越回去,還怎么支撐下去呢
出宮時,馬車上。
薄時衍瞥向她,安安靜靜的湯幼寧,嫩生生的小臉蛋,寫滿了思慮。“要去逛花燈么”他一手掀起竹簾,出聲問道。
湯幼寧聞言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張了張小嘴,拒絕道“不去了。”
“你的丫鬟說什么了,莫不是又要與本王鬧脾氣”薄時衍放下竹簾,嗓音聽不出喜怒。
“我沒有生氣,”湯幼寧回道“我以后不會亂說話的。”她知道自己不聰明,容易犯錯。
薄時衍黑沉沉的目光望了她小半晌,似乎在估量她會不會說謊瞞騙自己。很顯然,湯幼寧不會。
他淡淡撤回視線“隨你,若想要本王承諾任何,絕無可能。”他暫時沒有娶妻的想法,但不會以此去跟誰保證。
什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