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這種事,涉及隱私,何況是中毒,一來徒增親友掛懷擔憂,二來會引發對下毒者的猜忌。正常人一聽娘胎里帶出來的毒,肯定都往彭氏身上想。種種顧慮秦波子叮嘴湯幼寧喝藥一事別往外說。
所以,她沒告訴樂蘿,只帶著她一塊去吃些東西,在客房稍作歇息。樂蘿不會久留,在農莊里待一晚上,明日下午就得回京。安排了上午騎馬,這回,湯幼寧要自己騎,不需要薄時衍帶著她。
湯幼寧的藥碗,散發著濃重的苦腥味,聞之便要作嘔。這樣的藥,她要連著喝半個月,到時候再看情況調整。
畢竟是從娘胎帶出來的,陸謙顏說,余毒早已滲透了她的根骨肺腑。
范子懸言行率真,按他的話來說就是若非我師父出手,她這毒旁人可不好解。
湯幼寧能怎么辦,只好捏著鼻子往下灌。
不說薄時衍盯著她,就是秦婆子,也非常積極,眼看她好好喝藥,才心滿意足收走空碗。
為了給湯幼寧喝完藥壓壓味兒,一時間,各種蜜餞果脯呈上來,什么樣的都有,種類繁多,直把她吃得牙根酸軟。
不知道的,還以為湯姨娘懷上了呢。
薄時衍并未讓農莊上下的人改口,大禮未成,名不正言不順。他打算回京后,看過庫房的冊子,給她挑選嫁妝。唔,讓她帶著自己給的嫁妝嫁給自己,沒毛病。肥水不流外人田。
到時候三書六聘,明媒正娶,該有的都不能少。往后,她就是自己的正妻,他們的兒女也是嫡系。
此前,薄時衍只考慮到即便是廢物小點心他也養得起,卻未思及嫡庶之分。
在打算讓湯幼寧做王妃之后,他才想到此事。他們的子女,若是庶出稍稍一設想,他已然不忍心。他們理應得到最好的,而不是委委屈屈窩在他的王府里。
吃了藥,湯幼寧去客房看看陸神醫。
在他做客農莊的這段時間,她大方地把紅衣美人圖出借了,叫他看個夠。
雖說睹物思人太過傷懷,但對于執著的陸謙顏來說,能夠多看兩眼當初神采飛揚的故人,屬實不可多求。
他只恨,自己不善丹青,不能把記憶中每個時段的她給印在紙上。
湯幼寧過去時,范子懸正在背醫術,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偷偷打瞌睡了。陸謙顏毫無所覺,他看著那幅懸掛起來的美人圖,一動不動,雙目放空。
“陸神醫,”湯幼寧手里提著竹籃子,把里頭不安分的困困提起來,“請問,能幫我看看它么"
一聽著人聲,范子懸的瞌睡醒了,扭頭瞥見憨態可掬的小白虎,立即來了精神。“湯娘子,我師父又不是獸醫。”他丟下醫術跑過來。
湯幼寧抱著小白虎,想想也是,大夫給人看病,如何給獸看病。“抱歉,是我顧慮不周,我把它帶回去吧。”
“誒”范子懸沒想到一句話她就要走了,連忙扭頭看陸謙顏,”師父,你能幫忙瞧瞧么”
到底是十一二歲的年紀,即便是板著臉故作少年老成,卻掩蓋不住那份好玩的童心。面對這樣可愛的小白虎,哪有不喜歡的。范子懸手癢得很
"我可以看看。"陸謙顏淺笑著,接過小白虎。
虎崽子的小奶音咳嗽叫,被揉了鼓脹的肚肚后,又哼唧起來。
陸謙顏抬眼看向湯幼寧,對這個面善的小姑娘語氣溫和"它沒事,餓兩頓就好了。"
“啊”湯幼寧一臉擔憂“不要喝藥么”
范子懸搶答道“這是吃撐了,積食不化,師父我說得對不對”陸謙顏卻不夸贊他,道“你那本醫術背了許久,太慢了。”打瞌睡的行為多半是被抓包了,他頓時不敢多言,吶吶低了頭。
湯幼寧看看他二人,問道“你們是醫者,是如何結實那位女俠的”他們居然是故人。
她還以為,女俠所認識的,必然是劍客呢。
“女俠”陸謙顏略有幾分愕然,繼而忍俊不禁,柔和了一雙眉眼“她若知道有人這樣叫她,必然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