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和馬車外的人都怔住了,王久本就站在昭霽元身后,踱步上前,小心仔細被兩個宮女圍在中間的公主。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公主的半張臉。
馬車里光線不算明亮,面容顯得更加模糊。
沒等他分辨清楚,他家主子爺扣住馬車櫞木,一個躍身上了馬車。他冷臉接近,大拇指和四指分開,一把掐住昏迷之人的臉,將那張臉完全暴露在人前。
盯了兩眼,他抓過旁邊案桌上的熱茶水,直往那張臉上潑去。潑完,手指用力搓揉起那張臉,慢慢的,一張薄于蟬翼的人皮被揭下。
人皮下那張臉是嘉月的。
本該出現在和親隊伍里的嘉月出現在這里。
原在馬車里的昭懿不見蹤跡。
隨著人皮面具掉落在地,昭霽元眸中暗流涌動,他呼吸略重,像一只不斷披著精美人皮喘氣的野獸。
有宮女察覺到危機,顧不上規矩,起身要逃,可剛逃到馬車口,一只溫熱的手從后方扣住她的后脖。
她被迫仰頭,與那只手暖熱觸感截然相反的是冰冷刀鋒。
余光看到一殿下袖口處寶相花紋,下一瞬,血濺半空。她茫然失措地抬手想捂住疼痛之處,割破她脖子的匕首刁鉆一轉,直直完完整整捅進咽喉。
馬車旁的王久立刻將車簾放下,吩咐所有人退到三十丈外。
一殿下是未來要繼位君王的人,不能讓人看到他親自虐殺人的場景。
深藍色車簾上的血越濺越多,再度掀開時,昭霽元半個身體都被血染紅。他垂著眼面無表情地用手帕擦臉上的血,“收拾干凈,叫義椿過來。”
“是。”
王久叫了自己的徒弟跟自己進馬車里,一個宮女死在馬車口,猩紅血流順著木板往下滴;一個倒在座位上,清茶杯里積了半杯血;還有一個躺在車里的紫貂毛地毯上,半片地毯都是血。
而車里還有活人,王久看著還在血泊中昏睡的嘉月,眼色復雜,轉而抬手讓徒弟把尸身抬出去,就地掩埋。
與此同時,金烏高照,綠影叢叢,一行人在山谷里策馬疾行。
隊伍里皆是些身高八尺的年輕男兒,唯獨有一抹石榴紅夾在其中。昭懿緊緊抱著身后人拉著韁繩的手臂,臉色發白,頰旁的碎發輕拂,偶爾有碎光落進她眼中。
“少主,前方就是大昭的和親隊伍。”
一個屬下稟告。
此時的和親隊伍沒有前行,因為用來和親的假公主今晨不見了。
昨日他們出發沒多久,巫國少主就大鬧隊伍,非要見假公主一面,說他都到隊伍里幾日了,都沒能親眼見到公主,該不會根本就沒有公主,或是公主是假的,還命屬下的人隨意接近公主馬車。
那些巫國人簡直是南蠻子,一點規矩都沒有,大吼大叫不說,攀爬馬車,跟內侍起沖突,其中還有一些嘴上不干不凈地說。
“據說大昭公主仙姿玉貌,比前天夜里的姑娘們要美上百倍,不知當真不當真。”
前日這群巫國人弄了一群煙花場所的花娘來,把官驛弄得烏煙瘴氣,絲毫不把他們大昭放在眼里。
巫國少主華媯容還是他們大昭的駙馬,當眾狎妓,跌蕩放言,簡直是敗俗傷風。
本來大昭還想再忍氣吞聲,想讓嘉月隔著馬車簾出聲,示意身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