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死了么,這哪里是跟她要錢,還這么多錢兒,連四百文都打不住的無底洞,簡直就是要她周菜花的命啊,她寧可死了。
宋三得卻期期艾艾的看著周菜花苦苦哀求,“娘,求您,二妹幾也是您的親孫女,娘,兒就獨這么個女兒,兒求您給她治。”
“治什么治四百四十個錢呢誰有而且郎中都說了,這還只是一個療程,要想養好,一個療程能成不怕是不成的吧一個鄉下丫頭,又不是什么精貴人,還治,還養,我個老婆子還一身的毛病呢,我都不說要養,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養個屁的養,治個屁的治啊。”
“你給我閉嘴”
宋保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立刻出聲呵斥周菜花。
倒不是他心疼孫女,實在是眼下還有外人在,人家還是四處走村竄戶的郎中,自家這般鬧,說出去不丟人呀
再一個,孫女將來是潑出去的水,可兒子不是呀,雖說自己最疼大兒,最愛大孫子,可三兒也是兒,是親的,總不能為了這點子銀錢就跟兒子離心吧
宋保長想到這些,這才出聲呵斥老婆子發話道“老娘們家家的分不清輕重,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嘰嘰歪歪什么趕緊的,去拿錢,一文都不許少。”
別看宋保長說的嚴厲,跟他過了幾乎一輩子的周菜花,最是會分辨丈夫嘴里話的真假。
還一分都不許少呢
周菜花暗暗撇嘴,人卻不動,嘴里不住嘟囔。
“我手里哪還有錢,一大家子要吃喝,伸手就要錢,先前給二郎討堂客,一下子就去了二兩八的聘禮,辦酒席要錢,今個去鎮上置辦修理農具也要錢,可憐我個老太婆,辛苦忙碌一日,走了半天的路,去鎮上連個油糖粑粑都舍不得吃,我哪里有錢我沒錢”
憤憤然像是要發泄一樣,周菜花梗著脖子就是不動。
見糟老頭還瞪她,周菜花果斷轉身,兩眼盯著窗戶倔著,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光棍模樣,看的宋保長心里狠狠噓出口氣,暗道死老婆子有眼力見,面上卻朝著楊郎中苦笑。
“楊郎中,您看唉,家門不幸,叫小老兒攤上這么個老婆子,讓您見笑了呀,唉”
一直默默圍觀的宋興林,看著眼前這場大戲,舌尖一轉,竟是又舔著后牙槽氣笑了。
想要不管吧
看著床上坐著小小一團,比自家堂客也大不了多少的潑辣堂妹,神情從傷心到欣喜,又從欣喜到寂落,再從寂落到絕望,宋興林摸著兜里小堂客塞給他的一吊錢,又想著堂客口口聲聲惦記著這個妹妹的熱乎勁。
宋興林嘆氣。
說來說去,說他再狠,再惡,再痞,其實自己也狠不過,惡不過,痞不過這一家子的九孔心眼子去。
罷了,就當看在堂客的份上。
宋興林看向楊郎中問,“楊郎中,就我二妹的情況,要她完全養好得吃多久的藥約莫著攏共要多少銀錢”
楊郎中驚訝又驚奇的看著毛頭的少年,他思索片刻,掐著指頭道“就你二妹的情況,約莫吃十個療程就差不離了,以后多注意點,大冬天的也不要總碰冷水,正常點吃飯別總是餓著,也別再虧空了身子,人就沒什么大問題了。”
“哦。”,宋興林點頭,“也就是說,差不多四兩銀子就能治好我妹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