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行走于鄉間行醫,藥箱里雖說帶了些常備藥,卻大多是散劑跟丸藥,沒法配出方子所需的藥材,接過宋興林遞上來的四兩四十文的藥錢診金的時候,楊郎中便有些歉意。
“眼下我手頭沒帶藥,沒法配,不若二郎隨我家去,我把藥配好你再帶回”
宋興林看了看楊郎中背著的藥箱,有心點頭吧又擔憂自家堂客,畢竟都這個時辰點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天都黑了,萬一自己這時候走了,待會家里的這群狼人們,因著剛才他們夫妻出銀錢的事情為難他堂客怎么辦
是以,宋興林就有些猶豫。
“楊郎中,今日時辰不早了,不如我明日一大早”
“不行明日一大早家里還得打谷子呢,二郎你力氣大,頂得上壯勞力,打谷子是大事,半點都耽擱不得,沒見著村里就只差我們家的谷子還在田里么萬一耽擱了事情,老天不給臉下場雨,谷子可就要爛在地里,全家都要餓肚子。”
不等宋興林的話說完,邊上吧嗒煙桿子的宋保長一口否決了宋興林的提議,面容嚴肅。
楊郎中與宋興林容色一滯,連宋夏荷的神情都發虛發愧,他們阿爺再偏心,再不好,這個話說的也有道理。
場面一時有些僵,還是宋三得見到女兒的神情慈父心起,第一次頂了親爹的話。
“爹,二妹的身體要緊,明個打谷子耽擱不得,不若兒子現下跟著楊郎中去,隔壁村也不算遠,兒子腳程快點,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打個來回。”
周菜花一聽三兒的話,忙就跳腳反對。
“不成不成,你是我兒子,明個兒還要農忙打谷子,就算你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我這個當娘的卻不能不顧惜你,三兒啊,我們不去昂,這馬上就要天黑了,你也不是二郎那兔崽子那般能干的,山里可不太平,萬一路上遇著個狼啊豹啊的,你讓娘怎么活。”
宋三得很受用親娘的話,覺得親娘果然還是疼自己的,心里就矛盾起來,一頭覺得親娘親,一頭又掛記著女兒,左右為難之下,還是女兒暫且占了上風。
“娘,哪有您說的這么嚇人,我們滿山村到隔壁盛柱村也不算遠,路都是人走慣了的,野物一般不會輕易往人常走的地方竄,它們也怕人,就是偶爾有,兒也不怕,兒帶著柴刀快去快回,家來的時候兒再舉個火把子。”
“那也不行,反正我不同意。”,她那是擔心他嗎她是嫌棄花錢,擔心耽擱明日打谷子
可這一回也不知是不是掩藏在心底的慈父心被激起,老實的宋三得難得強硬了一回。
“娘,不管怎么說,今個兒子是去定了。娘啊,兒子是您的兒子,可兒子也是二妹的親爹,為人父母的,兒有難,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就如我有難,您跟爹難道會眼睜睜的看著兒受難嗎”
額
這話讓周菜花怎么回
便是一邊沉默不語的宋保長,也難得正色的看著眼前的懦弱三兒一眼。
“三得啊,你要去就去,快去快回,別怪當爹的不提醒你,總之一句話,無論如何,絕不能耽擱明日打谷子。”
宋三得得了親爹發話,臉上溢出笑容唉唉的應了,叮囑交代完低頭抹淚的妻子一聲,喊來窩在院子一角怯懦不敢上前的兒子看著自家女兒些,宋三得跟著楊郎中二話不說就走了。
目光幽幽的目送兩人的背影離開直到消失不見,宋保長這才嘆息的磕著煙桿轉身。
都說不聾不啞不做家翁,這家里頭,以后怕是越來越難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