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影帝的,不論自己愿意不愿意,都會被開發出不少附加技能。
比如“用配音不給評獎我們還是學一下這門語言”。
再比如“來都來了這個片尾曲再請歌手唱是不是有點太虧了啊”。
穆瑜試了兩句,發現當初的調子和發音并沒忘太多,就慢慢唱下去,聲音很輕。
拍在被子上的力道也很輕。
一下一下,和著外面喧囂的風雨聲,像是個孤兒院里的孩子都做過的夢。
不敢碰的夢,阿嬤抱著一下一下慢慢晃,月光光,照地堂,蝦仔你乖乖訓落床。
“我也住過孤兒院。”穆瑜溫聲說,“要是看到你的弟弟妹妹,一定很羨慕。”
大野狼都快藏在被子里哭成球了,粗聲粗氣,毫不留情戳穿:“怎么會,你一看就在好人家長大。”
“要是那幫小屁孩也能長成你這樣,那我做夢都能樂醒了。”聞楓燃悶聲嘟囔,“但也不好要長成你這么好,肯定吃了特別多苦吧。”
聞楓燃說到底還是不舍得弟弟妹妹們吃苦:“當普通人也很好,就那種,每天上班,回家,有熱乎飯。”
他忍不住留穆瑜:“你是不是很累啊很辛苦的話,就留下吧,不要回大城市去了。”
“不行,你有小孩,你要掙錢供小孩。”
“你是不是說要給他開家長會來著你先顧你那邊,有時間就過來,你放心,我不扣你錢。”
“記得帶包子過去啊,大毛每天帶二毛去買,我叫他們帶你和你家小孩的份了。”
聞楓燃自己帶著哭腔念叨:“我是不是話太多了啊”
穆瑜靜靜地聽,笑著揉了揉那一腦袋被汗沁軟了的紅毛,假裝沒有發現有些大野狼正咬著被角暴風哭泣:“是啊。”
血紅冷酷大野狼:“”
這個“是啊”是回答哪一句的啊
他話真的太多了嗎
哭成球的大野狼不理人了,把被子刨了個坑,抱著枕頭鉆進去,冷酷地聽著終于開始說話的假經紀人給他念“通告”。
他是不會再一句說話的,就算通告要他每天都睡覺、每天都不準跟小黃人們貼貼,他也一定、絕對、發誓
聞楓燃一把掀開哭濕了一大片的被子:“不是為什么我還得上學啊”
他不是輟學了嗎
“小老板。”穆瑜合上記事本,“我給你弟弟聯系了學校,對面同意接受,但條件是有人陪讀。”
聞楓燃瞪圓了眼睛,剩下的話全卡在喉嚨里。
他當然知道穆瑜說的“你弟弟”是誰。
有書讀了小傻子能去上學了。
小傻子甚至還能學會搞電腦,這樣將來就算他不在了,小傻子一個人也能活下去。
這個條件的誘惑力太大了,聞楓燃說不出半個拒絕的字,他張了幾次嘴,垂在身側的手無力攥握了幾次,才又低聲問:“多少錢”
“多少錢要全天陪讀嗎”聞楓燃艱難地問。
“沒有沒有別的意思,我太想讓他上學了。”他這會兒像個被生活壓得喘不上氣的成年人,不自覺地彎下肩膀,低著頭,“我是,我是說,我們”
一只手落在他后腰上,輕輕按了下。
聞楓燃下意識就跟著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