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嚨跟著熱了下,咬著枕頭硬咽下去,粗聲粗氣:“知道啦知道啦,還不快去睡,一會兒又要下雨了。”
大野狼扯過一張紙龍飛鳳舞刷刷刷,舉起來:我要兇了啊。皿
寫作“我要兇了啊”,讀作“我要哭了啊。”
丟死人了,這假經紀人絕對有點拍花子的本事在身上。
“小老板。”穆瑜溫聲說,“晚安,做個好夢。”
大野狼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睡著了,呼吸不太穩,偶爾攙著小聲有點急的咳嗽。
門鎖咔噠一聲,輕輕合攏。
大野狼呲溜一聲竄下床,攥著袖子胡亂抹了抹臉,拿過那份入學邀請,扭亮臺燈,來來回回又看了起碼八百遍。
他捏著入學邀請滿屋亂轉,藏了十幾個地方都不保險,最后干脆塞在枕頭底下。
聞楓燃像是猜到了門口有人,熟練地打開門,把坐在石頭上的小傻子拉進來,抱著一下一下地胡嚕腦袋。
“哥不舍得死了。”聞楓燃抱著他晃,“不舍得了,打拳打死翻車摔死都太虧了。”
“完了,小傻子,哥沒有保險金留給你了,不能讓你吃一輩子包子了。”
有個聽不懂話、講不通道理的大人,不由分說地要扯著他演一場戲這倒沒什么問題,他也不是擠不出時間來哄那個他很喜歡的大人。
問題是,他現在有點兒當真了,他甚至真的在考慮,要是黑拳賽影響當大明星,就先不打了吧。
他去工地給人家跑腿幫忙,去棋牌室也行,反正就是累點兒,掙得錢少點。
他好想看著孤兒院的孩子好好長大。
太想了,想到他自己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可以繼續壓榨自己,到榨干為止。
“哥只能勉為其難地陪你上學了。”
聞楓燃低頭問:“你好好長大,長大讓哥看,好不好”
小傻子緊緊抱著他,把藏在懷里的一紙包肉餡小心翼翼拿出來,捏著一個往他嘴里送。
聞楓燃又哭又笑,他吃了一個冷透了的肉餡,咽的太急了,嗆得直咳嗽。
“做個好夢。”聞楓燃學假經紀人的話,哄小傻子睡覺,“做個好夢,睡覺,做個好夢。”
還做夢。
已經是場他做都不敢做的白日夢了。
翌日一早。
小黃人們都早早就去學校了,手拉著手出大院的時候輕手輕腳,一點都沒驚動楓燃哥。
輕手輕腳過頭了。
聞楓燃這么多年來頭一次睡死過去,差一點就睡過了頭。
聽見鬧鐘響,聞楓燃幾乎是一個翻身蹦起來,挖出被窩里的小傻子,火速刷牙洗臉換衣服,去箱子里翻出了準備了好幾年的書包。
衣服是最干凈、最整潔的一套。
書包也是專門買的布,托花布店的老板娘踩縫紉機做的。
自行車也是聞楓燃的寶貝,一點銹都沒有,擦得锃光瓦亮,鏈子都是專門上的好油。
聞楓燃緊急趕到包子鋪買了三個大肉包,全給小傻子塞書包里。一路狂蹬自行車,遇上誰問都大聲喊著回答,嘿呀沒什么急事就是送我弟弟去上學。
他弟弟要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