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啪地站住,眼睛睜得圓溜溜。
液晶屏噼里啪啦炸煙花,每個像素點里都寫著“想”。
蒲云杉做夢都沒想過在花園里野餐,他有點擔心,咕咚咽了下:“會不會”
“不會。”穆瑜把一個長方體的小盒子交給他,“不會麻煩,很容易。”
機械蜻蜓幫忙解說:“這個叫遙控器。”
用意識操控機械的世界里沒有這東西,蒲云杉連忙接住遙控器,他看到上面有寫著“花園野餐”的按鈕,下意識抬頭看穆瑜。
見到導師先生點頭,小少爺就深吸口氣,舉起遙控器,試著按住那個按鈕。
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由遠及近傳來。
小少爺:“”
液晶屏:┗口┛
“我看得懂,我看得懂”機械蜻蜓努力拍翅膀,“讓我看看是什么過來了,是”
機械蜻蜓:“”
很少有人能抵擋住最純粹的機械之美精密的齒輪嚙合、巧妙連接的傳動結構,復雜與粗獷的結合,最小的鉚釘連接起堅固的龐然大物。
也有許多人無法抵擋住那些能帶來最原始和純粹的興奮的、屬于極限運動特有的刺激,比如蹦極和極限跑酷,比如旋翼機,比如賽車。
但這并不能完全用來解釋,為什么一架來花園里送外賣的機械炫酷賽車,會在進入花園的時候突然張開旋翼,又在飛到他們頭頂上的時候長出兩條腿。
難以描述成分的復雜機械外賣員,舉著還熱騰騰全程保溫的一整個餐車,邁著兩條大長機械腿,轟隆隆沖進了花園。
系統忽然意識到,宿主描述的畫面,說不定不全是為了嚇唬小灰石頭。
它宿主可能是真覺得會飛的東西長腿很好看。
機械蜻蜓緊急拉同盟:“機械師,小機械師”
小機械師一動不動。
小機械師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帥傻了。
機械蜻蜓:“”
蒲云杉捧著遙控器,小小聲和小蜻蜓驚嘆:“它好酷啊。”
機械蜻蜓:“真,真的嗎qaq”
“真的。”蒲云杉用力重重點頭,“我也想做出這種機器人。”
他其實一直都在反思,做優秀的機械師必須要反思。
反思是哪里錯了、哪里出了問題,然后設計出更好的新圖紙。
小灰石頭小聲告訴機械蜻蜓:“我要是能做出這么厲害的大機器人,就不會死了。”
系統怔住。
蒲云杉其實記得,自己死在進不去的家門外。
沒有一段記憶能真正被刪除,那些機械獒犬撕咬的不只是他的身體,還有意識。
意識被困在身體里,被敲骨吸髓、寸寸分食,又一次被強行喚醒后,終于被困在方寸的冰冷機械當中,因為與機械模塊徹底綁定,甚至連自行消散都做不到。
真正困住小灰石頭的不是衣柜,是這個。
在蒲云杉的夢里,那個永遠沒有出口的空間,是孤獨立在海上、茫然注視著空無一物的世界的機械樹。
“你不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