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關系。”小灰石頭磕磕巴巴地說,“不不是火星,是小煙花。”
機械蜻蜓:“”
天才小機械師的身上,其實也有一些自己偷偷改裝過的機械部件。
比如一個小型煙花發射器,被他偷偷裝在了機械肩胛骨上,那里配合心跳頻率感知的探測器,就可以在蒲云杉開心到不會說話的時候放小煙花。
“這也太酷了”機械蜻蜓幾乎驚呆,“你為什么不早說”
蒲云杉幾乎像是個不會動的小木偶,乖乖被導師先生抱著,噼里啪啦放煙花:“它以前以前沒工作過,我以為它壞了”
煙花發射器需要蓄能,能量來源于人體,要持續保持一段時間的充能以后,才會開始工作。
蒲云杉從沒高興過這么久,他不斷冒小火星,頭頂的雨不知不覺停了,煙花就變得更漂亮、更熱熱鬧鬧。
“被擁抱的時候,我們可以把手臂張開。”
穆瑜的聲音很柔和,在煙花聲里教小樹苗:“可以把胸口貼近,然后用手臂把擁抱留住。”
蒲云杉幾乎是屏息凝神地學著做。
只有在安裝最細小的齒輪、最精密的組件時,才需要一個機械師用這樣謹慎的態度。
冰冰涼涼的小云杉樹,小心翼翼地用手臂環住大機械師導師的脖子,不讓濕透了的衣服貼上去。
“導師先生”
蒲云杉小聲匯報:“我開心得要暈倒了,不是睡覺,是暈五分鐘。”
“也可以。”穆瑜摸摸他的頭發,“因為在家,所以可以做任何事。”
蒲云杉用力按住眼睛,他把眼淚全都忍回去,乖乖彎著眼睛,冰涼的臉頰在大機械師導師的脖子上輕輕貼了貼。
小灰石頭從導師的懷里溜出來,因為在不停下雨,他的重量比之前合理了一些,沒有不小心摔倒。
蒲云杉用力朝他鞠躬,掉頭就往帳篷里跑,還沒來得及跑到那張看起來就舒服到不行的氣墊床上,就已經沒了力氣。
機械蜻蜓追著他,努力撐住搖搖晃晃要倒下的小云杉樹:“堅持,堅持一下,蒲云杉,你要回床上才能睡。”
“我不是要睡覺。”蒲云杉原地踏步,小聲堅持,“我是要暈倒,暈倒五分鐘。”
機械蜻蜓嘆氣:“好吧,好吧,你要回床上慢慢暈倒。不能再摔了,帳篷會壞的,我們只剩這里可以住了”
蒲云杉已經垂著頭閉上了眼睛。
他像是一棵真正的小云杉,很聽話地沒有摔倒,就那么站在帳篷里睡著了。
眼睛彎彎,嘴角抿著,還在放小煙花。
像一棵正在做著美夢的小圣誕樹。
穆瑜把他抱起來,用方框把濕透的衣服變成干爽的睡衣,又把濕漉漉的頭發也變干。
橙子夾心威化餅味道的陽光,喂飽了又一次餓到亂跑的小灰石頭。
蒲云杉蜷在氣墊床里,被厚實的絨毯裹成虎皮蛋糕卷,額頭貼著機械蜻蜓專用的小床,瘦弱的小小身體跟著呼吸均勻起伏。
帳篷外雨聲愈大,里面卻溫暖如春,鵝黃色的燈光鉆進他的夢。
一起鉆進夢里的還有烤棉花糖的香氣、熱巧克力被緩慢攪動的叮當聲和醇香,有炭火爐里火焰燃燒的畢畢剝剝聲,和由明亮火光擴散開的暖意。
蒲云杉活了九歲,九歲那年他在別墅外變成散落的機器零件。
重新作為機器人醒來后,蒲云杉不再有做夢的能力。
這是蒲云杉兩輩子加起來,做得最溫暖、最舒服的一場夢,夢里有跑不完的自由天地,柔軟的甜棉花云裹著他,怎么摔都不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