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么,系統總覺得這種驚恐很眼熟。
就很像是當初上系統學校的時候,最難的一門課、最嚴格的教授,忽然宣布接下來隨機點名回答問題,記平時成績。
因為完全一個字一個標點都沒聽懂,不敢抬頭,也不敢把頭低的太明顯,“千萬千萬別叫別叫我”的那種強烈緊張。
系統其實也有點緊張:“啊啊宿主我們翻窗戶了我們沒有遵守校規校紀”
機械學院校規嚴明,給處分給得毫不留情,積累三個以上的處分就拿不到畢業證,只能肄業。
“嚴禁翻窗戶”就是其中一項,因為有過不少膽大包天的學生,想要嘗試直接操控機械翅膀飛下樓,每年都有那么一兩個不得不拉去醫院換骨頭的。
畢竟學會飛行不意味著學會了墜落,天生不具翅膀的生命,對“墜落”的恐懼,存在于意識的本能中。
這種恐懼或許是從久遠的先代就刻下的,因為凡是墜落高崖的族群成員,就再也沒有回來。
然后這些生存的本能,以某種暫時無法完全清晰明了的方式,代代傳承,為了讓新的生命活下去。
穆瑜對年輕的自己很寬容:“我畢竟才十九歲,還沒有正式過十九歲生日。”
系統愣了愣:“所、所以呢”
所以按照穆瑜所在世界的歷法,他的周歲是十八歲、虛歲是十九歲。
“十二到十八歲時,會有逆反心理,對外界規則做出反抗。”
穆瑜提前查詢了相關資料,提出合理論據:“我還有幾天,才結束青春叛逆期呢。”
系統:“”
系統毫無抵抗力地被說服了:“對”
系統也很喜歡十九歲的宿主,所以系統也決定全力支持宿主的青春叛逆期,在走廊的每扇窗戶都里里外外飛了好幾個來回。
機械蜻蜓有點激動,落在穆瑜的肩膀上:“宿主,您長大的時候有過叛逆期嗎”
穆瑜隨機接過了一位教授的筆記,認真批改,并耐心溫和地指出了一百零八個錯誤點,給出了詳細的批復。
教授縹緲地捧著筆記本,向十九歲的,在一群連慶幸帶心有余悸的注視里,回到座位上咣當坐下,心如朽木地繼續埋頭埋頭苦讀了。
穆瑜也找了個座位,重新按照教授們的知識儲備,改寫自己的課件:“也是有的。”
少年時的穆瑜,也并非時時循規蹈矩尤其是在有明確的理論研究支持,證明的確存在的青春叛逆期的時候。
他的賽車和飛機駕駛技能,就是在這段時間開始接觸,并熟練掌握的。
因為極限俱樂部的不少人都同穆寒春夫婦是朋友,少年的穆瑜在那幾個寒暑假里,其實還學會了不少極限運動的項目。
只可惜穆車王的兒子只繼承了溫和踏實的一面,喜靜不喜動、像是棵安安靜靜生長的樹。
學不會天馬行空、學不會享受冒險,就連學習極限運動,也是一板一眼認真得像是在完成什么必須完成的任務。
“冒險、刺激、超越極限,享受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極限滑雪的教練有些無奈,點著額頭苦笑,“你要是不快樂,為什么要玩極限運動呢”
從這里就體現出,少年的穆瑜是的確存在青春叛逆期的。
因為如果是平時,他只會認真道歉、再去學習如何表現出“刺激、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樂”。
但十三歲的穆瑜只是在完成一次大跳臺,在飛濺的雪花中完美落地后,輕喘著摘下護目鏡,抹去淌進眼睫的淋漓汗水。
“我不知道。”他回答,“我不知道,很抱歉,我不快樂,請幫幫我”
少年時的穆瑜,在練習極限滑雪時的期待,大概是在無人滑過的高山,以110英里的時速墜落進某條無人知曉的山谷。
但比十三歲更年長一點的穆瑜,在被一棵榕樹的板狀根絆倒,撿到一張穿書局的宣傳單后,就推翻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