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蚊子包還在持續發癢,卻敵不過攸晴心里那又酸又麻、猶如觸電般的感覺。手指被林朗緊緊牽住,她掙了一下,沒掙開,滿面通紅地低著頭,聲如蚊吟“你干嗎啦暉哥會看到的。”
“我不怕,讓他看。”林朗就這么牽著攸晴的手,轉身繼續往前走。
攸晴的身位落后他半步,悄悄地抬起頭去看他,他腦后的揪揪是她扎的,睡過一覺也沒弄亂,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垂在肩上的黑發、流暢的下頜骨,還有一只微微發紅的、可愛的耳朵。
他的手并不熱,即使穿著外套,體溫還是偏低,攸晴的手掌卻在出汗,用手指撓了一下他的掌心,想讓他握松一點,他不愿意,反而抓得更緊。
攸晴的目光就落在那兩只相牽的手上。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有過數次不經意的肢體接觸,每一次碰到,她的心中都會小鹿亂撞。
他們還擁抱過,但那是因為太久未見,她沖動之下才做出來的行為。
而現在,林朗顯然不是沖動,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攸晴明白他的心意,心中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心臟病,雙重人格,腦瘤,移植手術,東敏集團,六百億太子爺,翠姨給的任務,那晚的襲擊,巷戰,他勇敢地揮舞著掃帚來救她、最后卻血流滿面地倒在她的懷里
思緒紛亂,可當她撥開所有的線頭,找到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才發現那是一句最最簡單的話她喜歡他。
他是林唯一的副人格。
一縷只能存在于茫茫虛空中的飄浮靈魂。
何時生,何處來,一概不知。
平時都不能自由地出現。
他無父無母,無名無姓,就這么在虛空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他長著一副和林唯一一模一樣的皮囊,性格卻與對方截然不同。
攸晴喜歡的,就是這樣古怪的一個男人。
有沿河夜跑的年輕人跑過他們身邊,吭哧吭哧地喘著氣,林朗好奇地回頭張望,等那人跑遠了,才開口道“說起來,那次在巷子里被人追,你跑得好快,我都跟不上你。”
攸晴掠掠頭發“啊,我從小體育就很好,初中高中參加運動會都能拿獎的。”
林朗說“對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怎么會功夫”
“呃”攸晴說,“是這樣,收養我的那個阿姨出身武術世家,她的爸爸媽媽都會功夫,阿姨自己也會,年輕時還拿過全國冠軍。她家親戚開了一家武館,我和譚蘇、紅姐都去那兒學過幾年。我們三個里我最菜啦,譚蘇比較厲害。”
林朗說“我覺得你已經很厲害了,那天以一打三,我眼睛都花了,好像在看武俠電影。”
攸晴害羞“沒有啦,我那天被打得都快哭了呢。”
林朗笑了笑,轉頭看她,攸晴長著一張可愛的小圓臉,大眼睛小嘴巴,個子不高,加上那學生氣十足的齊劉海和馬尾辮,說是初中生,都會有人信。
她性格很好,笑容燦爛,招人喜歡,在客棧和學校的人緣都不錯。
就是這么一個看起來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女孩,居然是個孤兒如果不是她自己說出口,林朗根本就想不到。
父母的離世似乎并未對她的成長造成消極的影響,這一點,林朗很是困惑。
他想起每次和攸晴聊天,不管是他還是林唯一,其實都是傾訴者,而攸晴只負責傾聽,還會幫忙分析和開導。她很少說到自己的事,即使提到了也是三言兩語地帶過,似乎不愿意深談。
林朗想更多地了解她,想知道她的成長經歷,便晃晃她的手,說“攸晴,今天我說了很多我自己的事,還沒聽你說過你小時候的事,比如你的爸爸媽媽,你愿意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