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一關掉錄音,把這段音頻發給攸晴,說“我回去會和我爸說清楚,這是我的決定,他應該能理解,就算理解不了他也拿我沒轍,總不能把我綁上手術臺去。這段錄音你留著,當做證據。”
攸晴心潮起伏,面色窘迫,猜不透林唯一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只想到一種可能性,遲疑地問“昨天你聽到了”
林唯一狐疑“聽到什么”
“沒、沒什么。”攸晴很是心虛,前一晚,她當著林朗的面亂出主意,什么讓林朗催眠林唯一,用林唯一的身份去威脅林海東,什么讓林朗試試把靈魂挪回另一具身體上,醒過來后再去治病,她甚至還想過讓林朗徹底地“取代”林唯一。
這些話要是被林唯一聽到,攸晴簡直要無地自容。而現在,林唯一主動提出的解決辦法與她的主意幾乎一模一樣,攸晴自然會懷疑,他是聽到了她和林朗的對話,但看他的神情,又不像在撒謊。
攸晴平復心緒,快速地轉了個話題“林余之是那個人的名字嗎”
林唯一說“對,就是我那個雙胞胎兄弟的名字,是我爺爺和牛叔一塊兒取的名,不過他沒有什么戶口本、身份證,就是個黑戶。”
攸晴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一時無法將其與林朗聯系在一起,低聲重復了幾遍“林余之,林余之”
“不過,你得做好思想準備。”林唯一轉過身,繼續調試那臺望遠鏡,邊調邊說,“我和林小二其實都不知道靈魂轉移的方法,即使找到林余之,也不能保證小二的靈魂能順利回到那個身體里,還有他可能長得不太好,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攸晴急道“我不在乎他長什么樣只要能讓他活著就行你愿意去嘗試,我已經非常知足了,實在不行”她怯怯地問,“你、你真的愿意和他共存嗎”
林唯一的動作停滯片刻,眨了眨眼睛,說“不然還能怎么辦我和他綁在一起也有十來年了,都快習慣了,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為救我而死掉,我做不到。”
攸晴雙手合十抵在眉間“謝謝謝謝你,林唯一。”
林唯一笑了笑,自嘲地說“謝什么謝,我是不想一輩子背個殺人奪心的惡名。”
攸晴感動極了,又感動又愧疚,林朗愿意為了林唯一去死,林唯一卻不想林朗為了他而去送死。她想,他們果然是一對親兄弟,與他們相比,她就像個惡毒反派,居然還想過殺掉林唯一。
“這玩意兒怎么搞啊說明書都看不懂。”林唯一圍著那臺白色天文望遠鏡研究了半天,彎腰看向目鏡,還是沒能調出理想的觀測效果,逐漸變得不耐煩,“算了,讓小二自己來弄,你先等個幾分鐘,我回房去上個廁所。”
攸晴心中期待,應道“好。”
林唯一最后看了她一眼,離開了天臺。
攸晴獨自一人站在天臺上等待,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她還沉浸在震驚的情緒中,回不過神來,因為沒有具體進展,此刻還體會不到那種時來運轉、柳暗花明的真實感,只覺得混沌中終于有了一線希望,至少林朗可以活下來了。
她好奇地去摸那臺天文望遠鏡,鏡筒傾斜往上,朝著夜空,她學著林唯一的樣子彎腰去看目鏡,畫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沒多久,身后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攸晴回過頭,就看到那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男人去而復返,他沉默著站在不遠處看她,雙眉微蹙,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來調一下這個,看不清畫面。”攸晴指指望遠鏡,對著他綻開笑,“你怎么想的呀,買這么大一臺望遠鏡,我平時放到哪里去”
她的語氣帶點兒埋怨,笑容卻很甜。
林朗走到望遠鏡旁,簡單地調試了一下,看過目鏡后,說“好了,你來看。”
攸晴高高興興地去看目鏡,模糊的畫面果然變得清晰,驚喜地問“這是什么是月亮嗎”
“對,是月球。”林朗站在她身邊,雙手插兜,仰起頭,遙遙地望著夜空中那一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