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真的很不會偽裝,被牽起手時突然加速的呼吸聲,還有隱隱繃緊的肌肉,細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此時已經醒了。
杜泊川唇邊弧度擴大,就坐在床邊,惡劣道“醒了還不睜開眼嗎”
果然見到了顫抖的藍眸,里面蘊藏著震驚、慌亂還有害怕。
杜泊川的膚色比其他人要暗上一點,原本的老實克制的形象在他勾起唇不作偽裝的時候瞬間坍塌。臉上還有傷,唇角被打破了,眼眶下還有明顯被揍的痕跡。
剎那間,之前關于他的回憶迅速在大腦里浮現。
是進入副本的第一天,他在凌晨獨自去殯儀館的路上,罕見撞見的那一次鬼打墻。
而那個時候,就是他和杜泊川的第一次見面。
杜泊川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直到手電筒的光落在了鴉透身上,鴉透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一個人出現在那條路上,毫無征兆打亮的光線,穿著一身黑衣在他身后跟隨,就像暈過去之前一樣。
副本從最開始就以這種方式來提示了他殺人魔到底是誰,只是時間和地點以及身份都太巧,會很容易將杜泊川誤認成去殯儀館處理后事的人。
鴉透臉上血色褪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杜泊川盯上的第一個目標。
但中間可能發生了點什么,一直拖到現在才實施。
而第一次見面時杜泊川那句看上去像是避嫌的“我們這樣,于理不合”,不是提示,而是
警告。
如果是真的避嫌,那他后來怎么可能會在杜望津的后面獨自來到他家,還借用口渴喝水的理由正大光明進入前廳。
因為杜泊川根本就不在乎,正直老實覺得于理不合的形象根本就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全身發寒,冰冷和惡意像是毒蛇一樣纏上鴉透的四周,不停地收縮勒緊,直至好像透過皮膚滲進骨子里,在每一次皮膚里叫囂。
杜泊川伸手將鴉透鬢角的頭發撇向耳后,觸及他眸里的恐懼。
“害怕我”
他自言自語;“是發現了嗎”
鴉透手攥緊,怕引得杜泊川發瘋,躺在床上根本不敢動。
杜泊川也安靜下來,好像已經接受了已經被他發現的事實,半晌后又突然開口。
“是自己發現的還是誰告訴你的”
“是杜望津還是杜元修又或者是”杜泊川停頓一會兒,“你那個死鬼老公杜相吾”
鴉透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杜泊川在提到杜相吾的時候語氣頗為陰陽怪氣,“也不一定是死鬼老公呢。”
他只承認前面的死鬼,對后面“老公”兩個字格外抵觸,也格外厭惡那占著這兩個字的杜相吾。
“畢竟結婚證沒領,不被法律承認的哪兒叫夫妻呢”
陰惻惻的聲音,從喉嚨間擠出來的一樣。
杜泊川用手擦了擦自己唇角的傷口,有些不屑地冷哼。
鴉透被他的話弄糊涂了,本來就害怕的什么都想不出來,但現在的狀況又在向他隱隱說著有什么不對勁。
如果杜泊川是殺人魔,想殺他應該是發現了他是玩家,那么自然就能明白他不是杜相吾真正意義上的妻子,那杜泊川為什么要這么生氣
杜泊川還不死心,湊近鴉透,輕輕地將他的臉扣起來。
冰涼的手指陷在綿軟柔嫩的腮肉里,因為他手指停放的位置,腮肉向上鼓起,有些蒼白的唇瓣也輕微嘟了起來。
鴉透本能反抗,試圖想將他的手拿下來。可是就在手搭上杜泊川的腕骨時,又被杜泊川捏了過去。
他在發現杜泊川真實身份之后腿就軟了下來,不大的房間里他根本逃不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但呀呀太漂亮了”
杜泊川的話幾近呢喃,微微壓下來,和鴉透的距離越縮越小。
從最開始就好漂亮,慌慌張張在原地打轉,手電筒的光落在他身上就渾身僵直。
略顯臃腫的棉衣穿在他身上卻別樣好看,還將那張臉襯得格外小。
那句不是對鴉透的警告,是對他自己的警告。
但后來警告也沒有任何用,他鬼使神差地試圖擠進鴉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