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跟踩在地面上的聲音不算大,鴉透在夢里只聽到了一會兒兒,交雜著夢境讓他根本分不清楚這聲音到底是現實里的,還是夢境里面的。
意識在夢境里沉浮,鴉透覺得自己好像又睡了一覺,又感覺自己一直醒著。
他記得腳步聲斷斷續續的,但響了很久。
而現在,等他再去聽的時候,那陣腳步聲已經消失了。
沒有空調沒有電扇,胳膊上唯一一點涼意消失之后,鴉透睡得并不安穩。有股不知名的火在身體四處游蕩,熱帶來的躁意讓他格外難受,額上滲出細密的汗水,濡濕了鬢角的頭發。
這時,空蕩的房間里傳來了一聲“嘎吱”的開門聲。
走廊里一片黑暗,臥室里只有那盞星星燈的亮度,但距離很遠,根本照不清站在門口那人的樣子。
房間緊閉會讓室內空氣無法流通,導致室內更加悶熱。
但鴉透此刻感覺到有格外冰涼的東西在靠近自己,有人捏了捏他的臉,然后抽離。
那陣涼意還在,那個人還沒有走。
鴉透在001的催促下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了面前站著一個人。他手上拿著原本應該放在床頭的星星燈,修長的手指按開了他另外三個角。
五個角都亮了起來,房間一瞬間亮如白晝。
鴉透本來就是被叫醒的,被光瓷的閉上眼睛,不太舒服地發出一兩句不滿的哼聲。
察覺到他的不滿,也發現了事情不對,昀舟迅速按滅了剛剛的三個角。
“給我”
半夢半醒的人說話并不清晰,昀舟還是湊近了聽才知道這個小鬼到底在說什么。
他垂眸,將星星燈重新放回了枕頭邊,“這么喜歡星星”
困到死的鴉透明顯不能回答這個問題,甚至聽沒聽清楚都不能確定。
涼快了之后,他因為太吵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子,從平躺變成了背對著他側著睡。
好像很不待見他。
連褲子都沒有穿,細長的腿陷進軟床里,微微蜷著,即使是睡覺也并在一起。腿肉微微壓住,上衣夠長,才微微遮住了緊窄腰線下圓潤的弧度。
空氣里陡然安靜了一瞬。
鴉透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蓋在了自己的腿上,本來就熱,他不耐煩地掙扎起來,卻被人按住腿,另一道聲音咬牙切齒“別動。”
“我走之后你才能拿下來,聽到了嗎”
不屬于他自己的聲音響在耳邊,鴉透感覺有什么直擊腦海,他終于掙扎著醒了過來。
剛醒來大腦還不夠清醒,鴉透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為什么會有個人突然在他房間里,而是愣愣地看著昀舟的臉。
蒙蒙的光亮下,一頭銀發,淡金色的眼睛很像是記憶里的那個人。
他有些失神,以為自己在做夢,伸出手去碰了碰對方的臉。
這是他少有的幾次主動接觸,昀舟湊過去,伸手摸了摸鴉透的臉,“很熱嗎”
鴉透卻答非所問,茫然地嘟囔了一句“離昀”
突然醒來真的很難受,鴉透感覺到自己在說完那個名字之后,身邊陡然冷了很多。
他躺在床上試圖通過時間的流逝重啟大腦。卻覺得那個大冰塊突然湊近了自己,捏住了他的臉,聲音帶著輕易就能發現的冷
“離昀”
“他是誰”
昀舟清楚知道這個小鬼很怕他。
很漂亮,可以說是昀舟見過最漂亮的人。
他最開始和這個小鬼接觸是在穆懷遠的通訊器里,強裝鎮定還不太聰明,挑釁一個陌生的組織,還帶走了他組織里的核心成員。
昀舟在最開始,對他印象并不好。
真正相見的那天,昀舟在城墻上觀察了很久,看見那個小鬼被人拽下去掉進了喪尸坑里,他趕過去的時候還沖著他笑。
很狼狽,臉上還沾著泥土,卻格外明媚。
以俯視的角度,他能看見那截雪白的脖頸,還有漂亮的藍眸。
而那天,昀舟記得身邊有一個格外奇怪的人。
那人會飛,跟自己一樣觀察了很久,直到看見某個目標之后,那個人才鮮活了起來。
在與鴉透接觸的這些人里,只有他是昀舟根本不認識的人,和“離昀”這個陌生的名字一樣一點都不熟悉。
即使都帶著昀。
昀舟舔了舔唇,牙齒都快咬碎了,像個小丑一樣在鴉透茫然的視線里重復一遍
“他是誰”
“我跟他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