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二上學期的一個晚自習。
那時候,李星星和張有吟已經是如影隨形的閨蜜。
晚自習一半,李星星和張有吟打暗號,讓對方幫她打掩護,她要出校門買限量版專輯。
原本一切順利,誰知在回校路上,她抄近道,走了一條偏僻小巷,遇到了一伙九中的男生。
九中是寧城出了名的混混學校,集合了所有不學無術的孩子,正常人家都不會把家里小孩送到那。
李星星看到便暗叫不好,急忙撥打張有吟電話,想讓其幫忙。
然而連續撥了三四次,電話都未接通。
李星星也被那群男生發現了。
他們各種羞辱李星星,過程不堪入目。
李星星幾乎是使勁全身力氣才從小巷跑出。
等到她衣衫不整地回學校,卻見張有吟正和其他同學言笑晏晏,看到她,還沒事人一般解釋“我手機放在抽屜,又正好離開座位和其他人對試卷,剛才才發現手機好多你的未接來電。”
李星星沉默不言回到座位。
張有吟察覺到李星星的異樣,急忙詢問“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李星星搖頭。
張有吟看著她,沒說話,對方不說,她便不再多問。
這件事情像一根刺一樣,一直扎在李星星心上,以至于那天在敬寧山,她撥打電話,聽到遠處傳來的鈴聲時,比起求生欲、比起愧疚感,更多的是報復的快感,長久壓抑在心中,刻意忽略的怨恨。
她從敬寧山跑回家,本想報警,卻幾度停下。
她打開電腦寫日記,宣泄一直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情緒,那埋藏在姐妹情深下,對張有吟的嫉妒和不滿。
那晚,李星星想,如果殺人魔直接動手,那么她現在報警也無濟于事。如果殺人魔沒動手,她明天報警,讓張有吟吃點苦頭,就算扯平,兩不相欠。
她將日記用習慣的方法隱藏,沉沉睡去。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一夜翻來覆去后,她發燒了,記憶開始局部斷片,她先是記不起那天敬寧山上發生了什么,而后記不起張有吟,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寫過日記。
此刻,水長樂看著痛苦萬分的李星星,對芒安石道“你看人,還是比我準一點。”
芒安石沒有蹬鼻子上臉“出發點偏差罷了,你認為人之初性本善,我認為人之初性本惡,總之在很了解一個人前,我不會給他貼正義標簽的。”
水長樂“你跟李星星說,張有吟有句話,托付我告訴她。她看了日記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什么。她很抱歉沒有接電話。她雖然不知道,但她察覺到李星星的悶悶不樂,所以從那天起,她的手機就沒開過靜音,因為擔心好姐妹再來關鍵電話時自己錯過。
只是張有吟也沒曾想過,這個不開靜音的習慣,會斷送她的一生。
“她說她不恨你,人在危機關頭,總會做出求生本能。不過她也不能原諒你,在那六年時光,支撐她活下去的,是以為你會來救她。”
只是張有吟覺得,報復已經沒有意義了。
當時的李星星年紀尚小,無法做出理智成熟的行為,而對方的失憶也是真的。
罪魁禍首終究是趙平,她不能因為無法親手報復趙平,而將仇恨轉移到昔日姐妹身上。
李星星聽到芒安石的轉述,哭得更兇了。
張有吟在塵世的最后一刻,留給她一個道歉。可張有吟,再也等不來李星星的道歉了。
芒安石將李星星扶起,送她出旅店。
分別的剎那,芒安石輕聲道“她在敬寧山呆了近六年,備受折磨的六年,她堅持活著的理由,是以為你會來救她。這六年里但凡有一天你能想起,都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如果那天晚上你能立馬報案
如果你在失去記憶后能夠努力回憶
如果你有為這段曾經真摯的友誼付出努力
都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可惜沒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