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安石坐到病床邊,看著還在昏迷狀態的阮岳,搖頭道“性子太弱了,在商場上只能是被人蠶食的獵物。”
芒安石說罷,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錦盒,錦盒上繡著彩色的蟬。
“這是什么”水長樂好奇湊過頭。
“夢蠱。”芒安石說罷,打開錦盒,取出紅色絲絨上一團灰色的繭。
芒安石將灰繭放置在阮岳的額頭。
很快,繭仿佛有了生命,繭絲迅猛地散開,根根分明,從灰色變得透明,一點點沒入了阮岳保養得當的肌膚,悄無聲息。
當阮鳴重新推門而入時,房間已經歸于平靜。
“醫院的水好像有點味道,泡出來的茶水味道一般。”阮鳴抱歉道。
“沒事,我們坐一會就離開。”芒安石接過茶水,客氣道。禍不及家人,是他為人處世的原則。
談話間,病房房門再次被推開。
“有客人啊這位是”來人四十多歲,穿衣打扮精練時髦,言語中傲氣凌人。
阮鳴顯然有些懼怕來人,身體習慣性往后縮了縮“是,父親的一位朋友。”
“哦阮總還有這么年輕,長得如此風神俊茂的朋友”來人目光促狹,也不知聯想到什么齷齪事。
芒安石放下茶杯“吳鐵先生,對吧初次見面。”
吳鐵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認識他,畢竟他平日還算低調,不是那類喜愛拋頭露臉的明星企業家。
“小鳴,我還有事,先走了。”芒安石和阮鳴告別。“吳鐵先生,借一步說話。”
吳鐵大咧咧坐在房間的藤椅上,不愿挪屁股,并不想給小年輕面子。
芒安石踱步至其身前,輕聲道“吳先生,有些東西我能發給你篩選,你就沒想過,我手上也有你的東西嗎”
吳鐵表情一僵,整個人像被時間靜止器定格住,片刻后,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芒安石。
他聽出了芒安石的言下之意。
這人便是在他電腦里來去自如的黑客。
這次不用芒安石相邀,吳鐵如同跟屁蟲般貼著芒安石,走出病房。
病房外站著幾個體格健碩的保鏢。芒安石神情不悅地掃了眼,吳鐵立馬讓其全部退到遠處。
“是老夫眼拙了,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兄弟見諒。”吳鐵道。
芒安石看了眼身旁在盤算吃什么午餐的水長樂,決定長話短說“不必,我們以后就當陌路人。不過有兩件事,我要囑咐你,也算是我幫你取得阮氏的酬勞。”
吳鐵本想說“怎么能當陌路人,我們完全可以結拜為忘年交”,但很快又想到,這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他能借自己之力扳倒阮岳,難免某天看自己不順眼,也對自己下手。
哪個資本家能清清白白呢誰沒點不愿與人道的齷齪事。
吳鐵一臉心誠道“兄弟你盡管吩咐,我必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芒安石依舊語調平順“第一、不要為難阮鳴,他對你也沒什么威脅。”
吳鐵點頭,“那是必然。”
吳鐵他本就不想為難一個差輩分的人,若要為難,恐怕也是覬覦對方身上的股份。
更何況他如今需要唱紅臉,展現自己“仁義、大度、絕不卸磨殺驢”,以免其他股東寒心。芒安石這“善待阮鳴”提議,倒正好應了他的籌謀。
芒安石繼續道“第二、不要讓阮岳死了,必須盡全力確保他活著,長命百歲。”
吳鐵一頭霧水,這要求讓他迷惑。他原以為,芒安石定是和阮岳有不共戴天之仇,才會讓阮岳失去阮氏的實際掌控權,如今卻又要他“長命百歲”
吳鐵看了眼芒安石,發現其神情冷峻,全然不是什么“后悔”“憐憫”之類的情緒,甚至帶著一股說不清的陰森。
吳鐵忍不住渾身瑟縮了一下,醫院的走道似乎變成了長長的冰窖。
“能做到嗎”芒安石忽然與其對視。
“當當然。”
一直到芒安石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吳鐵才緩過神,發現自己的兩個手心都潮濕了。
剛才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三十年前初入商海,面對上位者的恐懼。
病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