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子較矮的守衛道“昨日酉時,魏太醫出門,直到子時才回房。回房后大約過了兩炷香的時間便熄燈了。今早快到辰時,卓總管前來,說皇帝召見魏太醫。卓總管在門口喊了幾次后都沒有響動,我們繞著房屋走了一圈,窗戶皆從內里上鎖,無法察看情況。擔心出意外,我們破門而入,就看到房間凌亂,魏太醫躺在地上,脖子被麻繩捆綁,不省人事。卓總管讓我們趕緊去找其他太醫過來治療。等我們找人來時,魏太醫已經亡故。”
顧安點頭“昨夜魏太醫回房時,可有什么異常。”
個矮守衛努力回憶后搖頭“沒有,我們也是剛派來守衛魏太醫,并無私交。”
高個子守衛不善言談,結巴道“我記得很多書”
顧安給了個鼓勵的眼神。
高個守衛“魏太醫回來時,手中抱著很多書,我當時還想是否要主動幫忙。”只是他社交無能,心底想,卻不敢開口。
顧安看著四散在房間的書籍,和書架上分類有序的醫書相比,地上四散的書籍顯然不是魏忠的風格。“魏太醫當時拿的,可是地板這些書”
兩名守衛盯了一會,不約而同搖頭“當時天色太暗,只看到很多書,沒注意書的品類。”
顧安不讓人破壞現場,走到散落的書邊,小心翼翼撿起一本翻閱,而后又放回原處。如此翻看七八本,便已腰酸背痛,重新坐回椅子上。
顧安本以為,魏太醫大半夜特地抱回一摞書,必定不是凡品,或許能在書中發現導致殺身之禍的線索。
然而翻看完畢后,顧安發現,其不過是些普通的史書國策,隨處可見,并無稀罕。
顧安看向兩名守衛“昨夜房內可有異常響動”
矮個守衛“昨夜顧太醫回房后,確實有一陣搬動東西的聲響,但并不吵鬧。大概兩炷香時間后,房間便熄燈了,之后再無聲響。”
顧安把玩著桌上的茶杯,幽幽道“你二人可知罪”
伶牙俐齒的矮個守衛一時發怔,反倒是高個守衛義憤填膺又結巴道“在下一世清清白何罪何罪之有”
“仵作已驗尸,魏太醫并非死于自殺。按照你們的說法,昨夜子時魏太醫回房后再無出門,直到辰時卓總管來請魏太醫,發現其被勒死。房間凌亂,門窗緊鎖,你們卻說未聽到任何響動”
高個守衛沉不住氣,面紅耳赤“在下以向上人頭擔保,所言非虛若有一句假話,天打雷劈”
顧安絲毫不被發誓所動搖,畢竟陛下上位清理貪官污吏時,每個人在圣上面前都信誓旦旦,說自己兩袖清風,可實際上,貪污贓款能夠充盈小半個國庫。
“我若信你們的證詞,那我唯一能做的推斷,便是鬼殺人了。”顧安嘲諷道。
兩侍衛神色委屈,卻欲言又止,因為他們發現無法反駁。魏太醫的死亡,實在有太多蹊蹺。
顧安繼續道“我若不采納你們的證詞,那么可能性便多多了。”
顧安列舉了兩種可能。
第一、兩侍衛與兇殺案本身無關。但其夜間守夜時玩忽職守,或者結伴離開,或者在殿外昏睡,未發現兇手來找魏太醫。兇手行兇后,使用某種手段拴上門鎖后離開;
第二、兩侍衛本身便是兇殺案兇手。其假設一旦成立,所有問題迎刃而解。兩人合謀殺完魏太醫后假裝無事發生,反鎖門窗,并留一扇窗戶離開。直到第三人前來,假意檢查門窗,之后再由第三人破門而入,趁其不備,反鎖最后一扇窗戶,完美的密室便形成了。
“你你血口噴人”高個侍衛平日靦腆,激動時卻難以抑制情緒,一副要以死明志,但死前要讓顧安這“奸臣”同歸于盡的模樣。
矮個侍衛抱住沖動的高個子,鎮定地看著顧安“我有一兄弟,名叫嚴瑯,先帝在世時,他曾被九皇子誣陷偷盜貢品,幸得當時還在學堂的顧丞相出手相救,破局抓兇。我相信顧丞相并非會制造冤假錯案之人。”
顧安盯著矮個侍衛,嘲諷地笑了一聲。他的確是想詐一詐兩人,看能否有意外之喜。
對于皇帝的這支親衛軍,他還是信任的。
可正如他所說,若兩侍衛所言非虛,那便只剩“鬼殺人”的可能。
一旁的大理寺右少卿提議道“夜晚除了固定的守衛,也有巡邏的禁衛軍,或許有看到或聽到異樣,不如叫來盤問”
顧安同意。
很快,昨夜四隊巡邏的人馬匯集殿外。
大理寺的官員一一盤問后,將情況匯報給顧安。
“昨夜并未發現晴明殿有任何異動,且經過晴明殿時,殿守衛都在門外,盡忠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