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生這邊無果,少年只好轉而去問很可能知情的余年。
一開始余年哥還滿口談笑,安慰景眠“任哥就是去忙通告了,有個必須要出席的活動,只好先回國,當時是怕影響你比賽。”
但景眠根本不信。
磨了一天,一再追問下,余年才哭喪著臉道出實情“任哥的祖母去世了。”
“老奶奶之前就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病情進展一直不太樂觀,結果一周前開始住院,這兩天肺部感染加重,忽然送進搶救室,但人沒救回來。”
余年嘆了口氣“節哀。”
當晚。
景眠收拾行李,獨自坐上了時間最近的回國航班。
半決賽距今還有三天。
他和宣城請了個假。
走出車站,少年伸手攔了出租車。
景眠垂眸,指尖輕觸,打開了“我們的距離”。
目光落在光標隱隱閃動的位
置,景眠微怔,視線停在男人所在的方位。
先生就在他們的家里。
下車后,景眠背著背包,臨城的氣溫驟降,冷氣浸透周身,而遠處是熟悉的楓葉。
他開始奔跑。
唇邊散出凌亂霧氣,轉瞬即逝,景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輕遠而急促。
少年站在家門前,剛要摁動指紋,動作卻微微頓住。
轉而,他抬起指節。
敲門聲隨之響起。
門被打開時,他和面露詫異的任先生視線相觸。
景眠呼吸微滯。
心中涌上驚訝。
僅是分開短短三天的時間。
眼前的先生,和他印象中沉穩完美的男人相去甚遠。
盡管男人身形依舊高大,眼里有著明顯的倦意,衣服上有被煙頭燙過又撫平的痕跡,下頜薄的胡茬還未及剃。
這一刻,景眠聽見自己愈發沉下的心跳。
以及在喉間一點點泛起的酸澀。
“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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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穿這么少”景眠冰涼的手被握住,玄關幾乎沒有光線,透不進的一席昏暗之中,任先生說“你的比賽”
話音在這一刻停止。
景眠在黑暗中,慢慢抱緊了先生。
“哥哥,我回來了。”
景眠鼻尖濕熱,他輕輕呼了口氣,低聲道“我會一直在。”
“不論是今天,還是以后。”
景眠還記得初見任先生不久,真正談論到見家長的話題,便透過電話看到了頭發泛白的祖母,那是男人真正在意的親人。
少年記得,老奶奶盡管患了病,卻依舊在鏡頭里沖他笑,有時候一個問句會問三遍,但每一次都笑得慈祥,靜靜的看著自己。
她好像知道自己即將要變成任先生的親人。
任先生擁有的愛太少了。
他是一份,奶奶是另一份。
所以男人可以失去的也很少。
他無法想象,任先生在得知祖母去世的消息后,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回國,又是如何偽裝著一切無恙安撫自己。
強大的任先生,怕影響選手的比賽,而選擇回到家里獨自消解這巨大的悲傷。
但他不僅是選手,也是先生的愛人。
“好像第一次見到奶奶開始,先生就已經在拯救我。”景眠停頓了幾秒,小聲說“對奶奶來說,哥哥也一定是最重要的存在。”
男人沒說話。
景眠感覺溫熱的觸感落在自己的后頸,有些濕。
少年一怔,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他抿住唇,他默默伸出手,抱緊任先生。
輕輕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很輕,一下又一下。
接著,少年察覺背后被一點點攬緊,落地窗的光透進地板,他們在這漫漫冬夜里,彼此汲取溫暖。
下一秒,景眠聽見任先生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