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個送信的太監,其實是赫舍里氏,也就是康熙之前那位皇后院子里曾經伺候過的。
雖然也就是個跑腿和做雜活的小太監,赫舍里氏皇后去世的時候,這太監年紀不大,回去后因為伺候過皇后的關系,倒也沒被為難,換了個還算可以的地方。
可以說這些人跟明珠都沒有關系,反而都是赫舍里氏家的人,矛頭還是指著索額圖。
顧凝宸還以為線索都停在這里,恐怕很難有突破的時候,康熙卻找到這太監送信聯系的人,卻是個上京來述職的八品小官家里的門房。
這人的身份就有意思了,一個門房跟宮里的太監聯系嗎
門房是一問三不知,他就是個傳話的,還是個瞎了一只眼的鰥夫,說話帶著濃重的口音,聽聞是洪水逃難的時候遇上還是書生的東家。
東家上京赴考帶著他,后來中舉后在京郊買了個很小的院子。卻要外放,只偶爾回來,就每次述職的時候回來住上一段時間。
門房就留在這里一直守著院子,因為口音太重,跟別人也不大來往。
但是這門房說是之前手頭緊,就接了個小差事,幫人轉達口信,說幾句拗口的詩,他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意思。
門房不識字,但是記性還算不錯,就背下來轉頭告訴了那個來接話的太監。
官差問了門房,后者卻說當時背著還記得,說完后就忘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詩句,死記硬背,也就能記個幾天,轉頭就忘記了。
至于給門房背詩的人,說是帶著兜帽,人長得跟他差不多高,又有點瘦,說話是京腔,是個男人,再多就不知道了。
這話放在京城,誰都能符合,簡直猶如大海撈針。
顧凝宸卻感覺這門房沒說實話,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故意不記得
“門房只見過那人幾次,太監傳話也就三次而已。就打了一個照面的人,傳上幾句話,心思都在背誦上,哪里還記得對方穿什么,身高多少,說話是什么腔調”
門房要說什么都不記得,那就正常多了,一年見了幾次的人,最多說差不多高,再多的細節必然不會記得。
但是他一會說不記得背了什么,一會又記得對方的穿著,這就很奇怪了。
康熙笑著道“果然愛妃就該給刑部的人請教一二,這比刑部那些飯桶要敏銳得多了。”
顧凝宸笑著道“我也就在皇上面前瞎猜,誤打誤撞猜中了而已。”
她回過神來,忍不住問道“皇上,我真猜著了”
康熙笑著點頭道“是,確實猜著了,這門房說了謊,后來送去慎刑司,這才愿意說實話。教他傳話的就是他那個東家,是個八品的芝麻官。來京城述職后一直等著補缺,也就接了這活。”
他的指尖點了點桌面,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正巧朕收到于成龍送來的密折,里頭給朕說了點有趣的事。”
說是有趣,顧凝宸看康熙的臉色,顯然有趣不到哪里去。
于成龍如今跟著靳輔學習治理河道,靳輔此人在河道上頗有見地,但是在交際上就很不行了。
每次到一段河道的地方,需要當地父母官幫忙,靳輔壓根就不愿意跟當地官員打交道,直接派人過去告知需要幫什么忙,做什么,這就算了。
這就十分公事公辦,當地官員照著做就算了,卻沒那么積極。
材料和人手上就沒那么痛快,還得靳輔這邊派人接手,反正累得很。
于成龍在交際上十分八面玲瓏,不然也不會跟康熙見一面,就給這位帝王留下了好印象。
他在治理河道上確實不如靳輔,但是在這上面就要擅長得多,于是就接過靳輔跟當地官員接觸的事。
靳輔巴不得有人接手這個,他就一股腦全交給于成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