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隨翊穿著陌生的校服,他眉目張揚的少年氣不見了,除了那張臉,便再也沒有一點他們熟知的樣子。
“大哥,我這就走”
這么謹慎,眼光又這么挑的一個人,現在成了個暗戳戳的舔狗。
顧清揚用紙巾擦了一下池子上的水漬,他在鏡頭面前很注意形象,只淡淡地催促姜乘曜“你該起來了。”
前面的同學回頭看過來,他舉起手機對他們說“隨翊參加綜藝節目了誒。”
好在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他有故意偽裝這件事,他的相貌也好,成績也好,籃球也好,大提琴也好,都是循序漸進被爆出來的,大家都以為是先前不了解他,是因為他低調,不是故意隱瞞。
“曜哥應該也是才知道隨翊會打籃球吧。他肯定和我們一樣震驚”
他們倆一起出了宿舍。凌雪竹心臟砰砰直跳,再沒有了以前的從容沉靜。
俞快在旁邊坐著,大氣都不敢喘。
反正都這樣了。
算了,愛怎么就怎么吧。
俞快覺得他這位同桌眉眼突然張揚起來。
千里之外的清遠縣重點高中一班。
江淮熱烈地看他,眼神和其他人一樣興奮。
“隨翊真的會打籃球么我怎么聽說他還會大提琴他真的是從小縣城來的么,確定不是節目組專門挖來的大神”
外頭白雨簌簌地下,更大了一些。隨翊想,傻狗,笑個屁啊。
“他有在上節目誒,好像叫什么男高宿舍。”
“真的是隨翊”
外頭細雨霏霏,薄霧彌漫,就連天色都比平時黯淡。天有點冷,姜乘曜穿著校服,拉鏈拉到最高,裹著他凸出的喉結,坐著仰頭看,他下頷線更分明,有點冽,一只手抓著籃球,手指頭白里透著點紅“隨哥,打兩局”
他看著姜乘曜抓著球離開,很高興地跟劉子輝他們說些什么,劉子輝在撐傘,直搖頭。
江淮興奮地說“你體育是不是很厲害要不要再報個三千晚會你也上吧,你現在真的火死了”
班里頭早讀聲朗朗,有手機的人并不多,大部人的手機都留在了宿舍,他們學校抓偷玩手機抓的很嚴。
剛上早讀課,江淮就跟俞快換了座位。
姜乘曜這種大少爺,那么多人追他,青春期的男孩子,很難抗拒這種送上門的誘惑,也沒有必要抗拒,像春原的刑岱他們那群富二代,別提玩多花,但姜乘曜并沒有,就知道他家教和性格大概是什么樣,看著吊兒郎當的,其實很謹慎,眼光也巨高。
看到的第一眼,那熟悉的感覺就又回來了。
有一種很危險又很詭異的放松。
這心理防線一松垮,人就徹底躺平了。
就感覺他老沖著自己笑,很欠虐。
他這人其實就是有點冷,但不暴力,但他此時此刻,卻很想爆錘姜乘曜,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隨翊托著腮懶洋洋地說“不打。”
像是在跟自己的好兄弟傾訴他憋了一晚上的秘密,說完唇角就帶著點笑。
隨翊拉開窗戶。
他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悶氣,很想全發泄出來。好像是憋太久,急需要一個出口。
他的眼睛好像多了一層少年銳氣,明亮,沉靜,漂亮到他都臉紅。他的脖頸和肩膀也不再顯得細薄,反而蓬勃又堅韌。外頭的雨簌簌下,他像帶了點潮氣的玫瑰花。
青禮的學生涌入了清遠,清遠的學生又都跑來青禮。兩邊的學生匯聚到一起,開始七嘴八舌地交流。
“我第一次見有人這么跟曜哥說話。”
隨翊察覺到他的視線,扭頭看向他。
“你再狡辯。”江淮掏出小本本,“男子一百米,三千米,男子四乘一百接力,或者迎新晚會報個大提琴,你自己挑一個吧。”
劉子輝喝著豆漿,看著遠處的隨翊,說“他早完了。”
姜乘曜說“隨翊竟然會打籃球。”
“真的是他”
“哎呀,姜乘曜一直都是這個調調啦。”
那是該有人收拾收拾他。
凌雪竹和隨翊走了以后,宿舍里只剩下他和顧清揚。
隨翊挎上書包,說“我先走了,不等你們了。”
對于他們這些大部分都是來自農村的好學生來說,隨翊是和他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這個當初小小縣高中的風云人物,繁冗沉悶的校園里唯一的一抹耀目顏色,在他最張揚肆意的時刻,因為一場性質惡劣的斗毆事件,突然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