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話的是平西王妃,話音里藏著笑“一位舊友嫁女,專程過來看看。今日要回汀洲了,想著過來打聲招呼。”
平西王妃許蓮心出生貴胄,錦衣玉食嬌養長大,后又嫁與平西王,順遂延續鮮少有操心的事兒。現今已過不惑,仍是眉眼溫婉風姿綽約。這股氣韻由內而外,半點沒法造假。
這些,郁眠多少知曉,對她的話當下就信了七八分,甚至饒有趣味地猜起了那位老友,“可是當年名揚咸佑城的大才子杜明庭”
平西王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夫人知道他”
郁眠頷首,隨后細細道來,“不僅知曉,還有些淵源。”
原來杜家千金嫁的是北境秦家嫡出的小少爺。
秦家世代從文,明面上同鎮北將軍府沒有任何干系,實則私交甚篤。而這份私交源于兩邊主母,郁眠和秦夫人原是手帕交,粗略算來已近二十年。
“本打算親自過去的,哪知初初忽然病倒不醒,擔心之余也不想給他人添晦氣。”話至此,話題自然而然的落到初夏身上。
平西王妃面帶憂心,“初初現在可好”
郁眠輕輕一笑,寵溺中揉雜了無奈,“多謝王妃記掛,好得差不多了,前兩天可把我嚇得不輕。”
話落時,平西王笑著接話,“這可是世間最矜貴的姑娘,可要護好了。”
郁眠循聲望向平西王,他的容色依舊,無譏諷也無忌憚,一時也弄不清他話中是否有深意。稍許沉吟,笑著回話,“對一個做母親的來說,女兒是不是世間最矜貴不緊要,平安順遂就好。”
有關這一點,出躺遠門都記掛著家里小心肝的平西王妃比誰都懂,“是這個理,也只有我們做過母親的人懂,別和這些只識帶兵打仗的莽漢說道了。”
“王妃你”
“本王怎么了哪句說錯了”
眼瞅著夫妻兩個一副要杠起來的架勢,郁眠攏著茶盞輕笑,心間的防備又散了幾分。
坐了近兩炷香的功夫,平西王夫婦告辭離開。
郁眠送二人到門口,平西王護著妻子上馬車后,并沒有立刻跟上去。
他再次踱近郁眠,忽地揮手,屏退了左右。
郁眠知他有話說,素手微抬,護著她的人紛紛退離。不小的一方天地中,只剩他們二人。
對視數息,郁眠主動開口道,“王爺有事兒不妨直說。”
平西王微微頷首,隨即輕緩道來,音量低到僅他二人能聽到的范圍,“王妃雖只求初初平安順遂,但你應當也清楚時勢不會允。陛下年事漸高,立太子遲早之事,初初勢必會因為那個默認的慣態卷入波云詭譎之中。”
“明川兄和嫂夫人要早做打算了。”
“宮中來消息,四月中春茗,陛下會召四位駐邊王回咸佑。”
稍頓,他短促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真正道出今日的來意,“初初,也在受邀之列。”
此言一出,郁眠的身體小幅度地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