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涼亭之時,延禮披散的黑發已被初夏束起。
吟月察覺到,眸光閃動,當下卻未有言語,偕吟雪上了涼亭收拾碟盅。回到學堂,延禮再未鬧騰,乖順地抄著書,握筆的姿勢笨拙,寫出的字也不甚好看,但他專注又努力,叫人根本舍不得過多的苛責他。
初夏看了會兒,悄然離去。
延禮似感覺到,眼睫閃動,望向了她先前站過的那片窗。
是夜,吟月為初夏更衣時,沒瞧著她的隨身玉石,取而代之的是塊從未見過的,質地雖精良可一看便知屬于男子的玉石,兩日來累積的疑惑終是脫口而出,“小姐,你的護身玉呢這掛著的又是誰的”
沒了云眠紗的遮掩,初夏的冰肌雪膚露了一片在外,經黃釉彩繪油燈一照,折射出柔和惑人的白光。她沒太在意,目光垂落,和纖長的手指一道觸到了玉石。細致地摩挲著玉石背面的凹陷,清晰地勾勒出延禮二字,是本該千嬌百寵卻遺落在深山密林的七皇子的名字。
“怎么不說話是想把奴婢急死嗎”
吟月見她不吱聲,還有些晃神,越發的急躁了。隨身玉石多重要的物件,怎么能跟人換呢更遑論那人還是個男子。這般作為,如若被旁人知曉,小姐的名節定是不保。思緒攢動,吟月的眼都給急紅了,
“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說話呀,吟月求你了。”
在外廳忙活其他的吟雪和吟風聽到動靜,趕忙放下手中的事兒進了來。
“怎么了這是”
“吟月,沖小姐嚷什么呢規矩喂狗了”
初夏這才抬眸望向三人,神色竟無一絲波動,平靜到決然,“這是延禮的玉石,我跟他換了。”
此言一出,不止吟月,后進來的吟雪和吟月都懵了,稍緩,齊齊跪地,慌亂難以遮掩,“小姐,此事萬萬不妥。現在換過來還來得及,奴婢這就去”
說著,吟月倏然起身,正朝外沖,耳邊再次傳來初夏的聲音,似往日一般,清清淺淺的,“不用費功夫了,我沒想過換回來。”
“小姐”
吟月三人是真急了,面紅耳赤。吟雪性子軟,眼中開始泛水光,她費力壓著,才勉強沒讓眼淚落下來。
初夏看她們這般,心間軟成一片,不由輕聲安撫,“有些事情現在不便同你們多說,但我可以同你們保證一切都會好的。”延禮會君臨天下,她不會早早逝去,吟月她們也不用在皇陵終老
“再則,這樣貼身的物件,你們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跟延禮換了”
“我是有些用處才換的。等用完了,我便同他換回來。”
一層一層,循序漸進,話落時,吟月三人的神色已經緩和了許多。吟風更是長舒了口氣,起身摟住了初夏的手臂,糯糯道,“下次有這樣的事兒定要提前同我們透個風,奴婢方才差點被嚇死。”
話到此處,故意眨巴眼吸引初夏的注意,“你瞧瞧,都哭了。”
初夏伸手,輕柔地摩挲了她染了紅的眼角,應承道,“下次,一定先同你們說。”
此番承諾分量十足,徹底抹平了三人的擔憂。可就這,吟月也沒放過她,似后怕叨念沒斷,“什么事兒我們就不問了,只求小姐快點做完,把護身玉給換回來。”
吟雪也是這么想,“吟月說得對,這事兒拖得越久越危險。”
初夏睨著三人,佯裝無奈,“知曉了,三位管家婆,明兒一早我就去見母親。”
吟風眼中冒出好奇,“這要干的事兒還同夫人有關”
這般模樣落入初夏眼中,不禁輕笑了一聲,“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