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初夏開口道,神態溫潤嫻靜,“女兒有件事兒想得母親應允。”
郁眠,“你說。”
初夏沖她笑了笑,旋即緩緩道出,“女兒這次從急癥中揀回了一條命,想來是得了神佛護佑,是而起了去荔山住幾天的心思,吃齋念佛還能給佛祖多上幾柱香。”
郁眠覺得這話在理,而且很有必要,沒多猶疑便應下,“還是初初想得周全,但眼下身子骨才好些,多養幾天再去。”
稍頓,補充,“住幾日便好,月末時,你父親同兄長從軍營回家,錯過了又要多等一個月了。”
初夏沒有不同意的。
這般順暢地解決了一件事兒,郁眠顯得十分舒心,眉眼帶笑地望向蘇嬤嬤,“婉婷,你負責安排這事兒,鐘沐陽必須跟著,多挑些武術高強的侍衛。”
蘇嬤嬤笑著稱諾。
又坐了會兒,初夏離開。蘇嬤嬤送完她回來,慢步踱近郁眠,瞧著她正在翻書,不自覺面露猶疑之色。郁眠似察覺到,抬眸望向她,“有事兒便講,猶豫來猶豫去做什么”
蘇嬤嬤聞言,屏退了廳內其他侍女。歸于靜謐時,她才直面郁眠濃烈的疑惑,“何事”
蘇嬤嬤微微福了下身,隨后,詳細道出,“小姐這次醒轉后,對西苑住著的那只狼崽子比以往更好了。醒來第一日便留了他在小院里用晚膳;昨日又帶了點心去了學堂,后面兩個人更是在同舟亭單獨呆了好半天。小姐更是”
蘇嬤嬤怕郁眠聽了生惱,說不定還會斥責小姐。可若是不說,后面真鬧出什么來,她這條命都不夠擔的。
郁眠的心也因她這片刻的停頓吊了起來,略有些急躁地催促,“更是什么快點說”
蘇嬤嬤見她這般,不敢再有隱瞞,“小姐她,親手給那狼崽子束發了。”
“你說什么”這話,郁眠不敢信,瞠目盯著蘇嬤嬤。她的初初打小就是知禮懂禮守禮的,從小到大,不曾叫她操心過,怎么會帶回來那陣,也不曾這般
事情至此,蘇嬤嬤也只能硬著頭皮重復,“暗自守護小姐的侍衛瞧見了,小姐給那狼崽子束發了。”
給男子束發,放在哪朝哪代給誰說道都是極其親密的事情。初夏哪里會不知道,她為何要這么做她難道喜歡那只狼崽子
電光火石間,郁眠的腦海中念頭一個接一個,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歸于常態。她冷靜下來,“以后有這樣的事兒,即刻同我匯報。”
蘇嬤嬤應諾,隨后給她泡了杯熱茶,擱在她手邊才又開口,全是貼心勸慰,“夫人別惱小姐,說不定是才醒,腦海還昏沉著。再看看”
郁眠也是這么個想法,“是,叫那幾個知情的嘴緊些。若是多嘴,直接杖斃。”
說罷,放下書卷,把茶杯拿到手中。拎起茶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水面上的浮茶
回到院落后,初夏便將自己關到了書房,甚至遣開了吟月三人。從早到晚,午膳都沒用。她端坐于書桌前,依著上一世的記憶,寫下了一連串對閔延禮來說極其重要的人名。
左相秦墨初、右相楚昭和、太子太傅孫行舟、新的四境將軍以及在深宮內明爭暗斗的六位皇子。
二皇子的根基在西邊,據上一世的記憶,他大概率是友軍。東邊一向安和,駐軍也少,幾個皇子并未將其放在眼里。南邊富庶,寧南王手握種兵,為人和父親初明川一般鐵血忠義,直到今日,南邊承了層層重壓仍未站隊。
如此看來,四境倒是對延禮無礙。
唯有咸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