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觀望期結束之前,他們更需要的是明月霜,而非宋之睿。想明白這一點,自然就知道要站在哪一邊了。
宋之睿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這些暗流涌動,皺著眉頭道,“其實本官以為,殺死喬子虎,有些過了。若是能如陳炯那般俘虜,再與大都督交換,全了兩邊的體面,才好說話。如今又該如何是好”
不要忘記了,巴城的危機是喬珩帶來的,而不是喬子虎。若是喬珩因為喬子虎的死而震怒,大可以再派遣更多兵馬,豈不是又添了波折
宋之睿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明月霜的不滿
眾人不由屏住呼吸,偷眼去看林夫人的反應。
林瓏笑道,“老爺此言差矣,大都督若是真有心對巴城用兵,咱們自然是毫無抵抗之力。只是打老鼠容易誤傷了玉瓶,大都督心有顧忌,不敢用全力,這才給了咱們騰挪的余地。”
“既然如此,一個喬子虎的生死,便無關大局,正好讓大都督和他手底下的將士們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咱們縱然要死,也得先撕下一塊肉來。這般,才不會叫人覺得可欺。”
這樣的話,明顯就不是林瓏的身份能說出來的,有一股子無賴的匪氣,但是不知怎么,眾人又都覺得,這話聽著著實暢快
林有方第一個拍著巴掌笑道,“不錯,陳炯在亂軍之中被一箭射落馬下,喬子虎又被這般利落斬殺,我若是大都督,也不會輕舉妄動的。”
誰還會嫌自己的項上人頭太穩固了,故意去試明月霜的刀鋒夠不夠利嗎
宋之睿皺眉聽到這里,不由板著臉道,“既然如此,那接下來與大都督往來諸事,想必也不用我操心了。”
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眾人微微一愣,立刻看向林瓏。
宋之睿原本的計劃,他們都是知道的先守上十天半個月的城,等到局勢僵持不下了,再送信給還在前線主持議和事宜的朝廷宣諭使,請對方從中斡旋,主動向喬珩低頭,全了他的面子,為了大局著想,喬珩自然不會再計較。
很顯然,宣諭使這張牌,只有宋之睿能打。但如今他們的發言讓他很不高興,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諸位不必擔憂。”林瓏仍然是面帶笑意,“難道能替咱們說和的只有宣諭使不成”
“進去。”身后的人用力一推,白先生踉蹌幾步,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屋里。
李阿妹沒有理會他,大步上前,拱手施禮道,“主公,人帶到了這家伙倒是很會躲,藏在了咱們挖的陷阱里,險些給他混了過去。幸而大家都很仔細,搜了幾遍,才找著人。”
白先生的臉色頓時因屈辱而漲紅了。
他的確是在喬子虎初露敗相時,就悄悄跑了,考慮到女兵們在山林中布下了天羅地網,恐怕沒那么容易跑出去,他便找了個已經被觸發過的陷阱,藏在了里面。原以為忍耐幾日,等軍隊撤離,自然就能伺機溜走,誰知這些女兵們檢查得如此仔細,終究沒能躲過去。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躲,大大方方地被她們抓住,也不至于這般狼狽。
白先生和喬子虎一樣,對自己有一種迷之自信,覺得明月霜不會隨意殺了他們這種好用的人才,尤其他們背后還有她招惹不起的大勢力,頂多是作為俘虜拿去談條件有些丟臉。
但下一刻,她就聽到明月霜漫不經心的聲音,“這就是那個想出驅趕流民走在大軍前面當消耗品的家伙”
聽這話音不對,白先生也顧不得自怨自艾,連忙抬起頭辯解道,“各為其主而已”
話說到一半,他看清明月霜的臉,不由微微一頓。
不過畢竟是生死關頭,他很快反應過來,“洛京白氏,白思齊,拜見明令君。令君頭上也有人壓著,想來應該能理解在下的無奈。”
“嗤”明月霜笑了一聲,“抱歉,我不理解。畢竟,人怎么能理解畜生呢哦,不,不對,你不是畜生。喬子虎那樣的才叫畜生,所以若是他做出這樣的事,我也不奇怪。而你竟能想出這等招數,怎么會是畜生,應該是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