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時,原本緊閉的房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梳著雙鬟、面如海棠的少女站在門口,朝她們道,“我一聽說大兄出了院子,就知道有緣故,果然被我料中了你們要走也可以,須得帶上我,要不我現在就告訴祖父去”
魏老夫人雖然話說得大氣,但那也是人已經出了門,不怕老太爺派人來攔。但若是還沒出門就泄露了消息,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這里,老人家面上就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你這孩子,家里真是什么動靜都瞞不過你。也罷,既然你已經知曉,不帶上你看來是無法收場了。”
君縈月這才笑著走進來,抱住老夫人的胳膊,依在她身上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
“祖母,這”君琢有些遲疑。
他原本的計劃是自己偷偷帶上姑母開溜,誰知一個連一個,聲勢越發大了。
老夫人拍了拍君縈月的手,嘆道,“你之前不在家,不知道,你父親糊涂,已經做主給縈月定了一門親事。”
“什么”君琢微微吃驚,但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冷然問道,“又是錦城府的豪強”
“哈若只是錦城府的豪族也就罷了,是是喬大都督的義子”光是提到那人的身份,就叫君縈月忍不住屈辱,含憤道,“想我君氏也是洛京望族,如今竟淪落到要賣女求榮的地步了”
君琢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喊道,“他怎么敢”
喬珩的義子,不是當年在閬城隨他起事的心腹,就是這些年來從底層提拔上來的將領,說是義子,其實年紀都跟君玉樓差不多。這樣的年紀,又是喬珩信重的義子,自然不可能沒有成婚。
只怕是跟君玉樓一樣,為了抬高自家的身份,便休棄了糟糠,轉而求娶世家女,著實令人不齒。
君玉樓竟要將才滿十三歲的女兒嫁給這種人說不是攀附求榮都沒人相信。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沒有斥責兩個孩子背后議論父親。
因為君玉樓這件事做得實在難看。奈何木已成舟,哪怕老太爺狠下心將他打了一頓,關在家里不許出去,又有什么用還是只能捏著鼻子應下這樁婚事。
君縈月這么要強的人,得知消息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君琢回家之前,她才大病了一場,兩頰上的軟肉消去,看著完全是一個大人了,再沒有少女的純然天真。
世家的臉面也不過如此,想想當真很沒意思,這也是老夫人想出去走走的原因之一,所以她拒絕不了孫女的請求。
君琢更是反應激烈,“走,現在就走”
說來也是她們運氣好,正好老太爺那邊也收到了紅巾軍大勝的消息,正在召集家中子弟和清客幕僚們商議此事,一時也沒顧得上后院,直到第二日才得知消息,看到了魏老夫人的留書。
但此時,她們的馬車早已出了錦城府,追之不及了。
這一路上時不時就能遇上成群結隊的流民,也都是要去方縣的。
君琢看了一眼跟在馬車旁的護衛,松了一口氣。幸虧是有老夫人在,安排得妥當,帶上了一些老實本分的仆役和家人,預備到了方縣,就將他們放良。如此,雖然他們又有馬車,又有女眷,十分招眼,但因為人多,一路上倒也還安穩。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頂多帶上一個秦海就走,莫說馬車,連馬都沒有,女眷們又是不慣走遠路的,全靠兩條腿,還不知要走到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