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未知才是令人不安于恐懼的源頭。
白城。
顧承駿將手中的各種證據丟到尹東山身上,怒道,“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尹東山撿起證據,一一查看,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疑惑。這證據實在太充分了些,充分到如果不是有人背叛了自己,那就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想到這里,尹東山立刻振奮起精神,問道,“我現在說什么,節帥還會相信嗎”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顧承駿更加不快。
尹東山道,“算不得冤枉,因為這些確實是我做的。”
顧承駿面色驟變,“你”
“節帥且聽我說完”尹東山大聲打斷他,“我對節帥瞞下此事,全因我對東川一片忠心”
“那傳國玉璽固然是天命所在的好東西,但是如今的東川,若果真拿到了這東西,反倒是捧了一只燙手的山芋,吃也不是,丟也不是,若是消息再走漏出去,讓西川甚至其他藩鎮知曉,節帥可知會是什么后果”
顧承駿想到那樣的情景,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一些。他何嘗不知道,如今的東川其實根本沒有實力據有這樣的寶物,反倒可能會招禍。
可是人心就是這樣,即使想得再明白,又有誰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野心和呢
又有誰甘愿承認,自己就是不如旁人,不配持有寶物
所以顧承駿明知道尹東山說的都是老成之言,但聽在耳朵里,卻只覺得刺耳極了,好像字字句句都在指責他畢竟東川也不是一直都這么弱的,是在他的手里,才被喬珩逼成現在這樣。
忠言逆耳,無非如此。
然而尹東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依舊在侃侃而談。
好在無需顧承駿自己開口,就有人出聲打斷了他。張煦道,“尹司馬這話中的意思,我倒是聽不明白了。難不成你想說,節帥沒有資格得到那傳國玉璽”
尹東山一瞪眼,就要反駁。
但張煦根本沒有給他機會,他從隊列之中走出來,橫眉怒目,大聲斥道,“節帥沒有資格,難道你尹東山就有資格若只是覺得這東西拿在手里燒手,那也可以想辦法把東西送出去,換取好處。若是怕走漏消息,你只管悄悄地獻上便是,難不成節帥還會將此事通告天下”
“不論如何,這些都需要節帥來決斷,你尹東山只是行軍司馬,憑什么越俎代庖,替節帥做主”
顧承駿聽得眼皮一跳,顯然是被這句話戳中了要害。
尹東山意識到了這一點,也不再辯解,只高聲喊道,“節帥,我對東川的忠心日月可鑒當年老大帥將您托付給我,尹某這些年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在這件事上,自然也是如此”
“我自然不敢做節帥的主,但身負勸諫之責,不敢輕舉妄動,只想準備周全后,再徐徐將此事告知節帥,以免節外生枝,誰知終究還是出事了。此事做得適當,我承認,但若說尹東山心懷二意,我不服”
張煦聞言暗暗一笑。
如果只聽這一番話,倒是十分動人。倘若是個善于納諫的主公,想必不會讓忠臣寒心,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