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俚族看來粗暴無禮、兇悍至極的阿蓬部,竟然也跟山下有聯系。
不過在華州,阿蓬部的名聲也不怎么樣,基本上不是在打劫就是在搶掠,連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得知那個阿蓬部居然被干掉了,山那邊的人對阿衣部自然更加忌憚。但很快,幾次試探之后,他們就發現,阿衣部比阿蓬部要講道理。
所以這兩年來,阿衣部一直在悄悄跟那邊聯絡,建立起了一條穩定的貿易渠道。
朱淑真聽到這里,眉頭皺得更深。
她沒有問阿衣部為什么要偷偷這么做,不將事情報上來。作為一個原本獨立的部落,他們對紅巾軍有警惕心,不愿意完全融入進來,想要保持部族的獨立,是很正常的事。
但朱淑真站在紅巾軍的立場,卻不能接受這一點。
紅巾軍對阿衣部仁至義盡,能給的都給了,他們卻還是這樣的態度,那也沒什么可說的。
難怪阿衣之前是那樣的態度,顯然她自己也知道,這事做得很不地道。
此刻,阿衣還試著解釋,“朱司長明鑒,我們并非故意隱瞞,其實我早就想將此事告知主公了,只是”
朱淑真抬了抬手,“這些話,等事情了結了,你留著去跟主公說吧,如果她愿意聽的話。”
阿衣面露苦澀之意。她知道,這話聽起來像是狡辯,但她確實是很早就打算將這件事告訴明月霜的。
可她雖然是族長,族中卻還有其他說話管用的長老。長老們倒也不是不相信紅巾軍,只是覺得時間太短,看不出什么來,就想暫時將這個秘密捏在手里,作為底牌和退路,萬一哪一天紅巾軍變了,他們阿衣部也不至于無路可走。
其實這兩年來,長老們的態度也慢慢松動了,覺得在紅巾軍生活,確實比別處更好。
然而尷尬的是,他們已經錯過了那個坦白的最佳時機,紅巾軍已經自己打通了一條經過鳳州、華州的道路,將勢力擴張到了洛州,對于這條秘密通道,就沒有什么需求了。
再后來,連明月霜本人也去了洛州。
阿衣部就算想說,也不愿意隨隨便便將通道報給某個人,記錄在冊就算了。
一來二去,事情就耽誤到了現在。
現在是她們要來求人,就更不可能將這條通道當成功勞報上去,反而會變成她們陽奉陰違,對紅巾軍有二心的鐵證。
偏偏阿衣還沒解釋,因為事實就是兩年多的時間,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開口,卻沒有說,知道出事了,著急忙慌地來求助,才愿意和盤托出。
心里已經被苦水浸透,她聲音嘶啞地說,“是,我會去向主公請罪”
“好了,人命關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朱淑真催促道。
阿衣聽她之前的口風,是十分生氣的,還以為朱淑真不會愿意幫忙,聽她這樣問,眼底立刻迸發出光亮,連忙振作起精神道,“是這樣的,前日我們派去那邊山下交易的人沒有回來,原以為是被華州的官府扣押了,誰知昨天我阿妹親自下山打探消息,才得知,竟是涼州軍打到山下來了”
“什么”朱淑真驚得霍然起身,兩步走到阿衣面前,緊盯著她,“沒有弄錯嗎,確定是涼州軍”
“再確定不過。”阿衣點頭,“他們的長相、衣著和裝備都與華州軍不同。”
朱淑真抿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