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王蔚皺眉道,“倒也有幾分道理,只是我等也不可寄望于此。”
指望敵人受道義的約束,就不來攻打自己,這也可謂是另一種意義山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將心比心,若是江州在紅巾軍這個位置上,就算再怎么看中名聲,難道就真的會沒有一點想法嗎
這是實話,只是不怎么好聽。
其實眾人心里何嘗不知道,溫靖心里何嘗不知道然而事到如今,江州除了自欺欺人,指望紅巾軍放過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仿佛要掩飾什么似的,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反駁他,“臣倒是以為,這也不失為一條新的思路。”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最后,吏部尚書崔桓站出來道,“不錯,試探一下紅巾軍的想法也無妨。若當真能讓她們收手,自然最好。即便不能,最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現在距離開戰就只有一步之遙,但整個江州都沒有打贏的把握,既然如此,試試別的路子有什么關系呢
未必所有人都贊同,但是在自己找不到更好的辦法,而溫靖明顯已經有所傾向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站出來掃興。
尤其是武將們,他們對于打仗是完全沒有信心的,自然由得旁人去折騰。
“好。”溫靖聽到崔桓這番話,果然大喜,微微傾身道,“崔卿可愿為朕說于紅巾軍”
崔桓心下一跳,但口中卻沉穩地應道,“臣愿一試。”
他當然不會拒絕,這不僅是為了南黎的未來,江州的未來,更是為了自己的未來。不管怎么說,借此機會,提前接觸一下紅巾軍,總不會是壞事。即便找不到江州的退路,也可以先為自己謀劃。
所以他又拱手道,“陛下,臣若是就這般赤手空拳去說,恐怕難有成效。”
這話說得很直白。你要去走后門,讓人家對你網開一面,總不能全靠一張嘴說吧總得有一份拿得出手的禮物。再說,明月霜也不是那么容易見到的,以獻禮為借口,也比較不那么敏感。
這說法很符合江州上下的邏輯和習慣,所以也沒人反對。
溫靖更是毫不含糊地道,“自然不會讓卿家為難。只需能說得紅巾軍回心轉意,朕庫中金銀珠玉、各色財寶,盡可付卿”
青州,嘉城。
一個月前,這里被青州起義軍占領,成為了他們的大本營。
這一個月里,消息遍傳青州,其他地方的百姓或是千里迢迢來投奔,或是在當地舉起義旗,呼應他們,一時之間,整個青州沸沸揚揚,聲勢浩大。
尤其是在幾度戰勝了江州派來平亂的軍隊之后,起義軍中,也頗有些人產生了膨脹的自信。
但身為起義軍首領的卓芳,卻始終十分冷靜。
因為她很清楚,起義軍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厲害,只是因為背后有人支持。
卓芳之所以被推舉為起義軍的首領,是因為她的身份特殊。
她是已故青州節度使之女,在青州被云州攻破之后,便由父親的家將帶著逃命。最初的時候,逃出來的人其實不少,跟隨的部曲數量也很多。但是經過云州和江州的數次圍剿追捕,部曲只剩些殘兵敗將,卓家人也只有她活了下來。
一行人不得不隱姓埋名、低調行事,這才躲過了后續的追捕。
不過,說是因為低調躲過了追捕,或許也不大確切。應該說,是因為其他地方開戰,江州上下的注意力都被轉到了別處,才給了他們喘息之機,并且趁此機會掩藏行跡,躲到了嘉城附近。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本來就這樣蟄伏下來。
但青州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反倒讓部將們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們將卓芳推出來,以卓氏血脈的名義,一邊聯絡青州的舊部,一邊招募新人,暗地里發展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