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芳聞言,也冷靜下來,“是我氣糊涂了。”
“先進城吧。”宋游又說,“總得知道他們是怎么走的,要去哪里,才好追索。”
幸好如今的宿城已經沒有半點抵抗的意思,大軍在半日之內盡數入城,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勢。而宋游在代替明月霜接受溫慎的降書之后,便率領一支人馬進駐了皇宮,并且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探到了溫靖的去向。
盡管溫靖的保密意識很強,但畢竟是弄了兩條大船進宮,這樣的動靜,是瞞不住人的。雖然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但知道的人其實并不少,只不過那時候溫靖還在,自然也沒人會隨意傳遞消息。
在得知溫靖離開的第一時間,宮內眾人就已經發現,后苑湖中停泊的那兩艘大船也已經跟著消失。
那么溫靖是怎么走的,要往哪里走,便都不言自明了。
“乘船他們這是打算出海”卓芳看著地圖問。
雖然江州水網稠密、交錯縱橫,但是能走大船的水路并不多。既然交通工具限定在船只上,那么溫靖的去向就很好推理了其他的路線,都難免要走到紅巾軍的地盤上去,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一路向東,出海。
“八九不離十。”宋游笑道。
“姐姐”卓芳轉頭看著她,面上露出幾分疑惑。
宋游問,“怎么了”
“我怎么感覺姐姐好像不著急了”卓芳斟酌著措辭說,“我雖然沒見過海,但聽說海面廣闊,更勝陸地許多,他這么一走,豈不也是蛟龍入海,再難覓影蹤了”
宋游笑了,“如果他能走出去的話,確實如此。”
咦
大江到了江州一帶,水勢已經變得十分平緩了,這才沖擊出了這塊肥沃豐美的平原。
但這也意味著,溫靖等人所乘坐的船只,在水面上行駛的速度注定不會太快了。所以,雖然漸漸遠離了宿城,但船上的人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溫靖幾乎每天都在看地圖,算著距離入海口還有多遠。
如今他們還在內陸,若是起義軍的人走陸路,未必不能追上來。只有進入大海,那才是真正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好在起義軍不知是被絆住了,還是沒找到他們的去向,這一路上都沒有出什么意外。在船工們日夜不休的努力下,船只終于來到了入海口附近。
溫靖提著的一顆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總算不再時刻憂慮,甚至有心情組織身邊的人到甲板上去看風景。
他要親眼看著船只駛入海中的畫面
雖然比不得紅巾軍的水師那樣聲勢浩蕩,但溫靖本人,對自己的這個安排還是頗為自豪的,認為這是值得載入史冊的一刻。
唔待到了海外,安頓下來,或許也可以命人將這一幕繪制出來。
雖然這船上沒有畫師,但溫靖手下的這些能臣們,誰不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思量間,他已經領著眾人來到了甲板上。
因為有兩艘船,所以溫靖自己帶著后宮嬪妃,幾個比較器重的兒子,一些與他關系親近的田氏宗親以及重臣們,由一支親兵護衛著乘坐第一艘,剩下的人就都塞進了后面那一艘。
此刻,被臣子、親眷和嬪妃們簇擁著的溫靖,總算消去了心頭的那一股惶恐,重新振作起來。
眾人都默契地不去提身后的江州,和那些被留在江州的人,而是指點著周圍的環境,各自抒發自己心頭的看法,其間難免也有人吟詩作賦,引得眾人贊嘆不已。
眼看著這場盛事即將抵達高潮,遠遠地已經能夠看到海平面,眾人面上都不由得露出欣然歡喜之色。
然而下一瞬,看清遠處的情形,一部分人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了。
“船、船”溫靖的一個兒子結結巴巴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