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戰斗最激烈的時候,張守珪也往往還有心情泡一杯茶,端在手里。
這件事情傳開之后,在帝國早已成為美談,也成為張守珪實力的彰顯。
而對于張守珪麾下的士兵來說,看到主帥如此放松,部下們也信心大漲,士氣也更加高昂。反過來也促成了張守珪戰無不勝的傳說,所以這么多年下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張守珪都將這個習慣保留了下來。
那個紙包剛一打開,張守珪就聞出那是安軋犖山敬獻給他的“安軋沱茶”,漢語的意思就是戰神之花,據說是從原突厥帝國戰神之山軋犖山上采摘,數量極其稀少。
這種茶有一種特殊香味和甘味,張守珪喝過幾次便喜歡上了這種茶。
“不可能,絕不可能的,安軋犖山絕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膽子,而且我之前也讓軍中的捉奴將喝過,正是因為他們喝過沒事,我才……”
張守珪說到后來,想到了什么,嘴唇張了張,頓時說不出來。
王沖心中一嘆,知道張守珪畢竟運籌帷幄,兵法通神,還是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軍中的捉奴將都是胡人,而且最多都是三四十多歲,沒有經過征戰,更是沒有暗疾,他們喝下去當然安然無恙,唯獨大人身上傷勢重重,喝了這茶能夠誘發體內暗疾。”
看到張守珪不說,王沖便將他后面半句話說出來。
大殿內一片死寂,氣氛壓抑無比。
張守硅坐在太師椅上,眼中光芒閃爍不定,一雙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顯然心中天人交戰,陷入了巨大的矛盾與懷疑之中。
王沖見狀,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以張守硅的聰明才智,在如此確鑿的證據面前,很多事情,他早已經能夠猜想到一二了,只不過安軋犖山的偽裝太過精明,形象早已經根深蒂固,哪怕張守硅心中有了懷疑,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
“都護大人如果還有所謂懷疑,我這里還準備了一些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王沖再度開口了:
都護大人精通高句麗語、奚語、契丹語和**厥語,只要一看就知道了。”
王沖說著,從袖中取出兩封早早準備好的東西遞了過去。
仔細看去,那赫然是兩封書信,從信封上來看,分別是一封高句麗語的信箋和**厥汗語的信箋。
張守珪沉默良久,終于從桌上拿起了那兩封書信,拆開來,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張守珪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而看完第二封信,張守珪更是連身軀都顫抖起來。
“……第一封信是我們好不容易從丸都城截獲,都護大人和淵蓋蘇文交手多年,應該認得他的字跡。這封信是他寫給張大人麾下一名部將的,里面部分談到了雙方合作的事宜。都護大人明察秋毫,應該猜到他的這個內應是誰。”
王沖看著張守珪,深深嘆息一聲,心中有些憐憫:
“還有一封信,是我麾下兵馬打入**厥汗國貴族之中截獲的,如果張大人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從奚、契丹方面提供給張大人同樣的信函,——張大人,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幽洲之戰,從頭到尾,都是安軋犖山和淵蓋蘇文,以及奚、契丹、**厥汗國聯手演的一出戲!”
“那支橫渡東海,夜襲高句麗的小分隊,根本就是安軋犖山派出的兵馬,只是打著為大人治療暗疾的名義罷了,還有那支幽洲戰場上,那支異軍突起,由安軋犖山臨時招驀的胡人部隊,都護大人真的認為一群游兵散勇,能有這么訓練有素,打敗淵蓋蘇文麾下精銳的正規軍嗎?對了,忘了說了,都護大人或許還不知道吧,高句麗根本沒有什么公主,所謂的公主,不過是幽洲之戰前二個月,淵蓋蘇文臨時收養的一個義女罷了!”
王沖淡淡道。
“轟!”
聽到王沖最后一句,仿佛一道雷霆落下,張守珪渾身劇震,整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沖的一席話,猶如一柄尖錐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