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他這般痛苦,想必夢里不是什么愉快的場景。
林思淺柔聲問“你愿意和我說說嗎”
陸離錯開林思淺的視線,和她抱在一起“我夢見,我母親躺在床上、肚子被剖開,滿身是血。”
想象一下他描述的場景,林思淺用力抱住陸離,兩只手在他后背來回搓著。
陸離停頓了一下,艱難地往下說“她問我,為何要認賊作母,她還說,要不是因為我,她不會死,我就是個災星”
陸離說不下去了,把臉埋在林思淺頸窩蹭了蹭,閉上了眼。
林思淺心里如同一只大手在用力抓著,一抽一抽地疼“陸遠之,這不是你的錯。”
“你夢到這些,是因為你對安妃娘娘心有愧疚。”
“但你信我的,安妃娘娘愛你還來不及,定然不會怪你的。”
陸離不說話,久久地沉默著。
林思淺知道,要是不做點兒什么,陸離怕是會陷入這自責的情緒里久久出不來。
她松開陸離,將他從榻上扯起來,拿過披風給他披上,又把自己披風披好,牽著他就往外走。
陸離也不問,任由小姑娘擺布。
走到殿外,林思淺跟鄭福說“帶人點上燈籠,拿兩把除草的鏟子來,我們去怡安宮。”
這大晚上的,去廢棄的怡安宮
鄭福看了一眼陸離,見他神情木然,便也不敢問,應了是,趕緊去張羅。
林思淺又吩咐葉安和香兒回去碧華宮把小橘貓抱去怡安宮,二人應是,先一步往碧華宮走。
林思淺拉著陸離就走,一路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了廢棄的宮殿怡安宮。
這里是陸離母親,安妃娘娘先前住過的地方。
到了院門口,鄭福上前把破敗的院門打開。
院內黑漆漆一片,宛如一個黑色的洞穴,陰森可怖,寒氣逼人。
林思淺示意鄭福打著燈籠在前,她牽著陸離往里走。
可不知是近鄉情切,還是因為那個夢,他停在了門口,不再抬腳。
林思淺拽了兩次,愣是沒拽動,便也不再拽,轉頭和鄭福說道“鄭公公,你先帶人進去把燈都點上吧。”
鄭福應是,帶著一群小太監拎著燈籠進了門,把燈籠都掛在了檐廊下,院子里亮堂了起來。
見陸離神色晦暗不明,林思淺也不急著進去,牽著他的手站在門口,和他說著話。
“陸遠之,你說巧不巧,我的小桔子就是在這里撿的呢。”
“當時你不是出宮圍獵去了嘛,我和香兒沒事就出來溜達,聽到這里有貓叫,我們就偷偷跑了進來,結果你猜怎么著,嘿,當真有一只小橘貓。”
“那陣子我天天來這里喂貓,院子里長了許多雜草,但這里的太陽很暖和,我就坐在臺階上曬太陽。”
林思淺絮絮叨叨說著話,見竹香和葉安抱著小橘貓過來,便松開陸離的手,伸手接過貓,抱著它邁過了門檻。
她站在大門里頭,一手抱貓,一手伸向陸離“陸遠之,我帶你去看看我曬太陽的地方可好”
陸離這次沒有猶豫,抬腳邁過門檻,攥住了林思淺的手。
小橘貓已經長胖了不少,林思淺一只手抱著有些費勁兒,便把它豎起來,讓它搭在自己肩上。
她帶著一人一貓走到殿前的臺階上,也不在乎地上臟不臟,直接扯著陸離坐了下去。
隨后,伸手指雜草叢生,荒蕪蕭條的院子“我當時就坐在這,小桔子就是在草叢里鉆出來的,當時它好小”
林思淺神采飛揚地說著當初她撿到小橘貓的事,檐廊下的燈籠里透出的光亮照在她的臉上,鮮活,又溫暖。
陸離緊繃的下顎線慢慢舒展,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林思淺把小橘貓放在地上,拉著陸離站起來,去小太監手里拿過兩把鏟子,遞給陸離一把,自己拿著一把,走下臺階,到院子里除起草來。
吭哧吭哧鏟掉一大叢也不知長了多少年的野草,她拄著鏟子的把手,笑著看向還在那傻站著的陸離“來呀,一起干活。”
“好。”陸離被那燦爛的笑容晃到了眼,他拎著鏟子走了過去,跟著一起除起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