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經過商議,他們還是決定原地修整一會兒。
幾人圍坐在一棵參天巨木下的石磯上,身側是清澈得幾乎可以望見水底的涓涓溪流。
水里時不時有細細的銀藍色閃過。
那顏色極為罕見漂亮,引得沈瑜探出半邊身子夠著頭去看。
然后她訝然的睜大了杏眼竟然有這樣漂亮的小魚。
巴掌大小,通體銀藍色,細長,游動的時候如一鉤活潑新月。
少女清艷的小臉上顯出幾分癡迷,就要忍不住伸手去碰那隔著淺淺水波的銀藍小魚。
那魚兒也不畏生,竟在原位擺動幾下尾巴,好像等著人去觸碰。
“嘩”
橫空而來的長劍被人挽起個漂亮的劍花,直直擊打在水面上,擾亂了那如水鏡琉璃一樣的湖面,銀藍色的小魚也感知到危險一般紛紛四散游開。
沈瑜回過神來,順著那被水珠飛濺過的劍刃去看來人。
這一眼讓她怔愣原地,嘴巴張了又闔,反反復復好幾次才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沈沈靨阿姐。”
持劍而立的是一位貌美無比,卻辭色冰冷的紫衣女子。
那肅殺板正的精致眉眼只有對上沈瑜時才如春水泛漣漪,淺淺舒展開來。
女子收了劍,臉上難得帶了絲笑模樣,“小阿瑜,還不快過來”
沈瑜一頭撲進紫衣冷凝的女子懷中,仰著臉,眉眼俱是驚喜,“沈靨阿姐,你怎么會來”
在預知夢中,她也曾于瀕死之時深深悔恨過,那時腦海中最想念的是一手將她養大的沈靨阿姐。
幸好現在一切還沒發生,還都來得及,這次她一定要好好活著,捍衛追尋屬于她自己的道
她記起剛剛的景象,口中問著,“方才沈靨阿姐可是覺得那魚有什么古怪嗎”
“那是惡念銀魚,皮囊極具迷惑性,若是不小心被它引誘就會激發出自身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惡念。”
沈瑜一嚇,有些慶幸的拍拍胸口,“還好還好,差點就著了那壞魚的道。”
說著又仰起頭,“沈靨阿姐來此是為族中事務嗎”
難道如他們一般,也是來尋寶的
紫衣女子搖搖頭,“你不是幾個月前給我傳了靈信,告知我你早已和心上人海誓山盟結為了道侶”
說著,目光危險意有所指的在沈瑜臉上停頓了幾秒。
而后又越過一臉窘迫相的少女,直直望向她身后氣息疏冷潔凈的雪衣青年。
沈瑜頭皮發麻∶她后知后覺的想起來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
在她覺醒預知夢之前,自己曾給沈靨阿姐去了信。
沈靨阿姐是沈家的眾多小輩中最有天賦的一個。
自及笈之日起便斬斷情緣,擇了無情道,強得可以把那幾個冷傲自負的堂兄弟們捆在一起吊著打。
族中長輩對此也是敢怒不敢言,誰教沈靨是那個最有希望繼任家主之位的人呢。
而沈瑜之所以在成親兩年多后才敢去信告知沈靨,那原因就更簡單了。
作為被沈靨一手帶大的那個,沈瑜最是熟悉她的脾性。
在沈靨的信條里想做沈家的女婿,必須得過了她那關。
簡單說,得跟她打一架。
那時候,戀愛腦上頭的沈瑜覺得謝翕可能打不過阿姐。
不僅打不過,還可能被她一劍給劈死。
畢竟那人元丹破碎之后,平日里動不動就發熱昏厥迎風咳血。
現在想想
只能說往事不堪回首。
沈瑜捂住臉,羞恥得恨不得以頭搶地∶她怎么會認為日后會覆滅整個仙洲屠遍宗門的大魔頭是只病弱菜雞啊
現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沈靨阿姐看不出謝翕的半妖身份,否則以她對妖物的厭惡程度
那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謝翕幽深莫測手段殘忍,想對付他必須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一擊不中就是永世不得翻身。
沈瑜緊緊抿住唇∶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愿看到阿姐受傷。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似是聽到了她心中所想般,紫衣女子提著劍,兩道廣袖被澗谷里的風吹得獵獵招搖,徑自迎著那白衣青年的冷淡目光,“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