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放在素輿兩邊的扶手上,聲音透著幾分快活,“今天日頭好,我推你出去走走,整天待在郡主府里你悶不悶啊”
那人便也瞧著她笑了笑,聲音卻透著絲涼,“郡主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倒是難得的想起了蘇某。”
沈瑜全當聽不出他話里的刺。
既然打定主意要劍走偏鋒的行一步險招,她怎么會輕易就打退堂鼓
像這種心理已經嚴重扭曲的滅世魔頭,即便被觀世鏡抹去了記憶也是冷漠得十分頑固。
光靠樓歸荑一個人感動他可不行,得一群人感動他。
人多力量大,沈瑜決定身先士卒。
她隨手拿起垂在短榻上的雪色狐裘給他披上,而后有些恍神的多看了他兩眼。
不得不承認對方實在是生了副禍國傾城的好皮囊。
一路出了郡主府,車馬聲轆轆。
沈瑜推他來到一片水湖邊,眼下暖風正熏,正是游湖的好季節。
她隨手招來一只船,停靠在近岸處。
與他們的畫船相對的還有另外一只,船上正時不時傳來夾雜著琵琶小曲里的朗朗笑聲,想來是哪家尋歡作樂的子弟。
沈瑜先上了船,準備招呼船夫幫把手將素輿上的少年抬上甲板。
沒成想她剛俯下身子進到船艙,旁邊的畫船上就步出來一個風流倨傲的紈绔公子。
那紈绔剛從胭脂堆里出來,正眼神散漫著四處打量,無意間就瞥到了岸上的蘇言清。
一雙眼睛瞇了瞇,不懷好意的從船頭上一腳踏了下來。
“嘖,這不是宮宴上的小戲子嗎真可憐啊,腿都叫人打斷了。”
“怎么一個人跑到這湖邊來了莫不是讓郡主玩兒膩味了,想不開要投湖不成”
蘇言清并未得罪過他,兩人也只在宮宴上有過一面之緣。
但權貴們想作賤誰從來不需要理由,更何況是一個以色事人還要假裝清高的低賤戲子。
“爺問你話呢,為什么不答”
雪衣狐裘的少年坐在素輿上,漆黑眼珠淡漠無比,如同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紈绔被那一眼看得心底生寒,莫名瑟縮了一下。
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竟被一個戲子嚇成這樣,實在大大折了面子。
當即沖上前去一腳踢翻了少年身下的素車,嘴里罵罵咧咧道,“狗東西,活膩味了是不是你也敢這樣看爺”
少年重重倒在地上,如玉的臉頰擦出一道殷紅血痕。
他抬眼看向將自己踢倒在地之人,清冷眉眼間竟露出一點古怪笑意。
紈绔被他笑得遍體發毛,正要再沖上去補兩腳。
忽然身上一痛,被一股突兀的力氣直直踹進身側的湖里,四月末的湖水依舊冰寒。
他撲騰了好幾下,嘴里大罵著,“哪個狗雜碎爺要活剝了你的皮”
好不容易站起來,正對上一雙含笑的杏眼。
“說說看,你要剝了誰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