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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的是這么想的”
尼爾森不知道的是,虛空中他看不見的金發少女問出了和他一樣的問題。
金發少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軟椅上跳了下來。
她的身體很輕盈,輕飄飄地像是一陣風一樣飄到了赫爾墨斯身下的神座后。
她高高地懸浮在神座后方,兩條白皙纖細的手臂搭在椅背上,興味盎然地從后面探頭湊到赫爾墨斯身側,對上他的眼睛。
“您不會真的想去死吧”她睜著一雙明亮的鳶尾色眼眸,好奇地問。
赫爾墨斯掀起眼皮睨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揚眉。
“就算是死,也不會是現在。”他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說。
金發少女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順水推舟接著問“那會是什么時候”
說到這里,還沒等赫爾墨斯回答,她便自己率先笑出來。
“怎么會有神明整天想著這些不吉利的事情呢”
她的笑聲很輕,從鼻腔里逸出些抑制不住的氣聲,聽上去聲線比平時更軟。
或許笑意真的會傳染。
赫爾墨斯分明覺得這不是什么值得好笑的事情,但唇角還是忍不住跟著少女一起微微上揚了些很微小的弧度。
他深邃的金眸看向少女的方向,卻映不出她的影子。
昏黃的光暈在赫爾墨斯眸底搖曳。
他語氣不疾不徐,用一種像是在談論一杯酒好不好喝的語氣說“就算是神明,也總有一天會死去的。”
金發少女扁了扁嘴,好像并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又朝著軟椅的方向飄過去了。
“說話總是打啞謎。”她輕輕哼了一聲,倒是聽不出多少不快。
“您越來越像未來那個我熟悉的樣子了。”
赫爾墨斯眸光稍微淡了一點,沒有說話。
尼爾森看不見半空中的金發少女,以為赫爾墨斯剛才那句話是對著他說的。
雖然神明同樣會消亡是事實,他無法反駁。但哪有神明會用這樣的語氣談論起這種事
“總之,屬下剛才的提議,您還是再多考慮一下吧。”
否則,色谷欠之神很有可能會成為神國和魔淵中第一位消亡的初代神明了。
“會的。”赫爾墨斯懶散舉起酒杯。
他語氣敷衍不加掩飾,尼爾森無奈,沉吟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您并不需要床伴的話,或許有另一個辦法。”
夜明珠的光景穿透高腳杯玻璃透明的杯壁,朦朧地映入赫爾墨斯眼底。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眼。
尼爾森微微一笑“或許,您身邊還缺一位未婚妻”
“未婚妻”
勞倫斯意味不明地重復一遍這三個字,蒼白手指拿起桌面上的餐巾按了按唇角。
稱呼倒是風雅。他撩起淡白色的眼睫,遙遙看向赫爾墨斯。
空調的房間里光線昏暗,雕刻著燙金浮雕的墻面上五步一盞壁燈。上面點著只有魔淵之主才有資格享用的人魚膏,幽幽燃燒著火光。
落地彩繪玻璃窗中映入血月的光輝,被玻璃窗渲染成繽紛的色彩,瘦長彩色的剪影拖拽在地面上。
宴會廳中長桌兩頭隔著遙遠的距離,兩個神明無聲地對視著。
同樣的白發,金眸。
之間卻隔著長長的距離,仿佛干山萬水。
勞倫斯身上穿著款式繁復的神抱,盡管是同樣的一張長桌,可他所坐的位置卻比赫爾墨斯更高。
在冰冷猩紅的月光掩映下,更顯出一些居高臨下的冷酷感。
在他對面,赫爾墨斯只穿著簡單的長袍,衣襟松松垮垮搭在胸前,上面甚至連暗紋雕花都沒有。
他姿態很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雖然身處下位,卻沒有多少被睥睨俯視的感覺,反而散發著點游刃有余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