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軼神君博覽群書,青衫客卻提出這樣簡單的問題,豈不是拱手相送
但眾人轉念一想,已知道青衫客并非提問,而是詛咒。
李益負了霍小玉,超軼神君不也負了前代青衫客
想來青衫客自知無法難住超軼神君,更被幽幽簫聲引發怨恨,索性放棄提問,直接怨毒詛咒。
果聽超軼神君冷冰冰道“李益被霍小玉怨鬼所纏,一生不得心安。雖經三娶,但夫婦之間,猜忌萬端,無復聊生。”
青衫客拍掌大笑,有眼淚笑出眼眶“答得好人間并無怨鬼,但負心薄幸之人,終是逃不過心安二字折磨”
眾人瞧不見超軼神君面目,但以常理而論,超軼神君此時的臉色定然不好看。
誰知,超軼神君的語氣依舊冷冰冰不帶一絲感情,似乎并無特別憤怒“既以故事發問,便以故事回敬。愚公移山,可有意義嗎”
愚公移山,同樣家喻戶曉。然而這問題乃是要討論意義,而非說出愚公的結局,回答便非如此輕易。
青衫客止住了笑,忖度著超軼神君發問用意,再度捏緊了拳頭,大聲道“縱然不自量力,縱然希望渺茫,然而愚公移山之精神,終能感動上天,終會希望達成
就好像,我要殺了你這件事,也一定會成功的”
青衫客本來已經放棄了掙扎,本來已經在困神鎖面前退卻臣服,此刻卻忽然斗志重燃,冥思苦慮,翻想靈犀竹之原理,思考如何破解困神鎖。
卻聽超軼神君冷冷道“愚公移山,其目的便在于移山。若無法移山,對愚公而言,他這一生便沒有了意義。
至于愚公之所謂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無非自欺欺人之談。愚公還沒死,愚公的妻子便存有疑慮。愚公一死,其妻其子其孫,能夠繼續愚公的意志嗎
你說愚公移山之精神,終能感動上天,哈哈哈,既將希望寄托于感動上天,便證明愚公的行為毫無意義。
再以結果而論,二山最后被移開,并非愚公的功勞,而是帝感其誠,命夸娥氏二子負二山。
這天帝便是你所說的上天吧,他今天可以感愚公之誠,命人移開大山。明天又可以怒愚公之狂,命人移回大山,一切只在天帝心意之變幻。
凡人的喜怒哀樂,凡人的不自量力,對于天帝而言,又有何意義呢
李益一生不得心安,不過是凡人的苦惱。于神君而言,不過清風吹過,明月照過,又有什么影響呢”
超軼神君所言,乃是以結果論英雄。李魚雖不以為然,但超軼神君邏輯清晰,相較青衫客之回答,顯然更有說服力。這一場答問,自然又是超軼神君勝出了。
更何況,超軼神君與青衫客對答之間,均是別有所指。
超軼神君以“神君”的身份面目,自命天神而無視凡人的情感苦痛,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不但消解了青衫客的指責,更是譏諷了青衫客的淺薄。
果不其然,青衫客聽到超軼神君的評判,心靈大受震撼,原本激起的一番意志竟自逃逸大半,只是呆呆想到“他果然已經喪心病狂,全無心肝”
超軼神君卻并不想這么放過青衫客。他大笑三聲,語調卻愈加冰冷,每一個字便是一把冰錐,無情刺骨,凍徹心扉“可惜世上卻總有些蠢女子,被無聊情愛所拘,一輩子無法解脫。
孽障,你那個蠢娘,嘴巴里說著恨我,可心里怎么也忘記不了我。
你身上這一件青衫,就是當年她與我初見時所穿。
她竭力裝出恨我的樣子,卻連一件衣衫都不舍得毀壞,那還有什么出息
說什么何似當時不相見,卻想著人生若只如初見,蠢極了
孽障,你穿著那蠢女人的衣服,巴巴跑來神罰島,借口說要報仇,心里是不是特別想見一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