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黃昏斜,有柔語輕叩房門“仙子,神君請芳駕往玄極宮一行。”
上官雁迫不及待開了門,眉色里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敲門那名紫袍女子頓覺眼前一亮,暗忖道“這畫一般的仙子,終于換了憔悴,有了顏色。但那人能將神君逼至窘迫地步,卻也當得起這份思念。”
思量同時,她已對上官雁躬身行禮“神君一言九鼎,他親口對仙子許諾,自然不會食言。仙子今日定可以見到李公子。”
貓兒一般的照夜雪獅搶著跳到上官雁肩膀,“吼吼”兩聲低嘯,似在為上官雁雀躍開心。
門外早有薛逸峰的聲音沖將進來“可悶死我啦,總算可以離開這怡心小院啊。哼,今天倒要看看超軼神君肚子里賣的是什么藥。”
張羽的聲音隨之響起“不管好藥歹藥,總之定是一味奇藥,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這些日子里,眾人非但沒有遭受一絲折磨,反而得到神罰島悉心照顧。靈丹妙藥,山珍海味,名花異草、古董珍玩神罰島盡數供養,小心伺候,把眾人看作無上尊榮的貴客。
除了不能走出怡心小院,眾人哪有半點階下囚的樣子
超軼神君甚至連困神鎖都沒有施加,一副任憑眾人逃跑的樣子,簡直云淡風輕,混不在意。
可越是如此,眾人越是感到恐懼。
眾人想破頭皮,也想不出超軼神君將李魚單獨帶走的用意,更不得不擔心李魚的處境。
而現在,似乎馬上可以見到李魚了,似乎情況要清楚一些了。
張羽與唐柔雨強顏歡笑,實則憂心忡忡“超軼神君機心深沉,不將我送入罪山,那他是什么算計是派人前往仙林,以我之性命逼迫宗門服軟,又或者”
青衫客隨著眾人腳步,不聲不響,指甲情不自禁狠狠嵌入肉里,劃出鮮血亦是在所不惜。
移步換景間,許多池塘花木分明便是母親敘述中的模樣,許多雕欄玉徹早已經變了顏色,許多樓臺亭閣更是母親從未提及的新貌。
物猶如此,情何以堪
眼中越是精美宏盛,心中越是怨恨憤怒。
“那時,我為什么下不去手為什么”
眾人跟著四名紫袍女子,走了半晌,入目便是巍峨壯觀的玄極宮。彩燈高懸,丹墀灼發,羽衛嚴列,恢弘氣象撲面而來。
待入得殿內,卻見數百紫袍人整齊排列,黑壓壓頭顱,卻是噤若寒蟬,使人頓感氣氛不同尋常。
更有八名黑袍人與紅袍老僧、白眉老叟、獨眼老婆婆、彩衣女子、獨臂大漢等人立于金座之旁,神色肅穆,不辨喜怒。
眾人直等了大半個時辰,猶未見超軼神君現身。薛逸峰忍耐不住,低低嘀咕道“超軼神君實在過分,叫人白白空等何必那么早叫人來呢”
此時高手羅列,薛逸峰之言雖輕,卻早已落入他人之耳。這等冒犯神君之語,張羽本來還擔心薛逸峰將遭受呵斥懲戒,孰料旁人寂寂,全不理會,張羽不由得擔憂才去,疑慮又生。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黃鐘叩元音,律呂更循環,終見超軼神君緩步踏出。他所穿仍是眾人所見那件大紅袍,雙目炯炯有神,掃視之間,令人情不自禁偏開眼神,不敢直面鋒芒。
超軼神君并不坐下,筆直立于金座之前,朗聲道“我今日宣布兩件事。第一件事,我已選定李魚為繼任神君。自此刻起,他便是你們的主人。”
一石驚起千層浪,數百名紫袍人面面相覷,雖不敢有一聲出口,神色表情寫滿困惑,不免有無所適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