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涵養再好,也無耐心聽呼延非胡說下去,當下咳嗽一聲,舉步便行“李魚有事在身,不能聆聽兩位前輩教訓了,告辭”
“小友且慢”張子羽身影疾閃,霎時已擋在李魚身前,衣袂當風,翩然如仙“情生于一剎而精銘于萬古,感遇起興,雪泥留痕,果能相忘乎邂后相遇,閑情幾許,果能釋懷乎
前車之鑒,殷殷歷目,汝之所謂專情,真可無愧于彼之癡情乎情緣情孽,皆由心相,小友一意避情躲愛,恐怕是強作解人”
李魚原本怒氣沖沖,被張子羽一番話下來,活像是被一盆盆冰水不住澆灌,氣焰漸漸消散。
也許,這一段話根本不是張子羽所詰問,而是李魚心底沉郁多時的糾結。
癥結堆積許久,心緒紊亂難理,如今被正面一擊,如何有能耐去快刀斬亂麻
張子羽伸出右手,隔著李魚往呼延非背后輕輕虛拍一記,責罵道“什么美男計,真是滿嘴噴糞。呼延老弟,你口不擇言,該打,該打。”
呼延非雙手捧著屁股,咕都都在地上翻著滾,一邊大聲叫嚷起來“哎幼,疼死灑家了老張,你還真下了黑手,他爺爺的不是美男計是什么你說,你說”
“呼延老弟,你沒有經歷情海,你不懂的。”張子羽對著李魚正色道“畫地為牢,辜負風月,假道學也。不愧知己,皆大歡喜,真情人也若有來世,若有來世,我”
張子羽倏然住口,嘆氣了一聲,繼而道“人老多情,小友可知近十年,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嗎并不是什么愧對蒼生之類的無力感,更多只是在抱愧,愧對那些曾經的紅顏知己。
她們本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她們本該有快樂的生活,可最后,她們連死都無法安寧,連死都在怨恨著。
慧兒她,早看穿了我的虛偽,可最后她卻死在我的虛偽之下。”
張子羽伸手按住李魚肩頭,語重心長道“小友自有想法,我絕無意強人所難。我只是想告訴小友,真正要做一個有情人,并不是逃避就可以的。
小友既有兼濟天下之志,一者是錦上添花,兩全其美;一者是風月有恨,徒呼負負。抉擇之間,君其慎之,君其慎之。”
張子羽與李魚乍然相逢,但他對李魚似乎別有感情,似乎將李魚當成了昔日的自己,故而此段話說得極其誠懇,不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勸諫,而更像是相識許久的故友在抵足談心。
李魚心頭越發迷亂,仿佛陷入迷霧之中,一邊覺得張子羽的觀點與多年來想法格格不入,委實無法認同,一邊又感念張子羽諄諄教導,喟嘆張子羽殷鑒不遠,又覺得張子羽所言,似乎也有些道理。
一旁呼延非站將起來,一手仍揉著屁股,苦笑道“老張,李魚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有點死心眼。灑家的屁股白受這頓疼了,灑家是說唱黑臉,可你下手也忒重了”
張子羽松開了李魚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若是李魚那么容易改變,你我又豈會破例出關且讓他好好想一想罷”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魚回過神來,卻見張子羽笑瞇瞇望著自己,手臂更被張子羽不由分說拉著,眨眼已來到了隔壁石屋面前。
張子羽指著那一排緊閉的石門,道“這幾間石室封印了我昔日收集的一些奇珍異寶與靈丹妙藥,因為我特別設下五雷禁制,故而燕娘師徒也不敢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