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兩三步追上去,不見了人影,唯有一套衣衫撲在地上,一條菜花蛇正往草籠子里鉆,一路蜿蜒著,撲簌簌直掉粉末。
道士眼疾手快,一把逮住尾巴尖,抖鞭子似的一甩。
“啪撻”一聲響,這條菜花蛇就焉巴在了道士手里,掐住了七寸給提起來。
“柳使者,昨日才認識,今兒便再見,這莫不是天注定的緣分”
那蛇吐著信兒,只嘶嘶叫喚,好似條面上裹粉的尋常花蛇。
“不好,竟是認錯了蛇”
道士臉上似笑非笑,那菜花蛇倒是吐信兒吐得更歡。
“聽聞蛇膽利目,近來眼睛干澀,既不是柳使者”
還未說完,那菜花蛇趕緊口吐人言,表露了身份。
“別,別,是我,人妖”
“嗯”
“道長。”
柳使者立刻改口,嘶嘶哀求道
“您老法力高強,何苦來為難我這么個小妖精。”
道士笑呵呵把這菜花蛇放開。
“在這妖巢里,我倆也算老相識,我也不為難你”
說著,他拍掉手上沾上的粉末。
“你且告訴我,山君去了何處新婦又在哪里”
“便是這院子。”
菜花蛇把李長安引進一小院,道士第一眼就瞧見門戶張貼的“喜”字。
“山君先前往這院子里來,新娘子也關在這院子。”
說罷,它捏著蘭花指,期期艾艾往旁邊挪了幾步。
“小的也只曉得這些您看這兒”
“多有麻煩。”
道士道了聲謝。
“哎。”
那菜花蛇得了應,撒丫子就跑了個沒影。
道士四下掃視幾眼,提著劍跨入房中。
房子里裝飾滿了紅綢、紅燈、紅紙,滿堂都是喜氣洋洋的紅色,倒顯得地上那灘血泊與尸首不那么醒目。
那尸首是只古怪的生物,像一只獨腳的狒狒,從那身上衣物,李長安確認這就是那山君。道士靠近了仔細打量,這山君撲倒在地,四周和身上都沒有掙扎打斗的痕跡,唯一的傷口也是致命傷來自于后腦勺,一片血肉模糊,腦漿、血液、毛皮、碎骨片混雜在一起,深深凹陷之余也向四周濺射開來。
以道士時常給妖怪、土匪開瓢的經驗看,八成是在毫無防備或者反抗下,被人以重物反復捶打致死。
“看來新娘子不太中意新郎官么。”
道士笑著捻起些地上血液,觸手尚溫。
他起身割下一條布幔,用山君的妖血信手書了一道沖龍玉神符。
“急急如律令”
劍指一壓,布幔化為飛灰。
他已祭起上景門看家的本事,喚起鼻神“沖龍玉”。
那妖女興許是曉得了李長安這門本事,一路上兜兜轉轉盡往那兒氣味重的地方鉆,不是花園,就是茅廁,再加上妖怪們也不愛潔凈,不做法時還不明顯,只道這莊子布局別致,就是隱約有些怪味兒,可這一喚起“沖龍玉”,那味兒好似在積糞池邊用鼻子尋榴蓮。
饒是李長安久經考驗,冷不丁也被這氣味兒沖得有些失神。
他艱難辨別著妖女留下的一點殘味兒,幾經兜轉,瞧得周遭別說人影,連妖怪都跑了個精光。終于,道士不得不承認,還是讓那妖女給走脫了。
他嘆口氣搖搖頭,轉身去尋大胡子,剛穿過一洞門,一拐角便撞著一席艷紅的嫁衣。
兩人大眼瞪小眼,眼眼都是驚愕。
“妖女”
“是你這牛道長救命啊”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