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燕行烈也從偏廂出來,褪下了那張快被他撐破的羊皮,換回了斗篷衣甲。步伐間依舊虎虎生風,只是面容上難免帶著些恍惚。
被視為兄弟之人出賣的滋味兒著實不好受,但李長安也不是知心善導的人,只是將燕行烈招來,三人略議后事如何。
燕行烈心智堅韌,很快便收束起慘淡心思,恢復了往日風采。
“如此,那些解救下來的女子,全就賴傅兄弟照應了”說著,他對傅九郎拱手一禮,“此番援手之恩,燕行烈沒齒難忘”
“應有之義應有之義”少年郎傻笑著連連擺手推辭。
“九郎不必推辭。”
道士提醒道
“九郎此后須得謹言慎行,切勿將幫助貧道與燕兄之事說于旁人,白蓮教勢大,恐遭遷怒加害。”
傅九郎肅顏點頭。
“九郎自是曉得。”
“如此便好,此去珍重”
“珍重”
兩人本打算趁著白蓮教注意力尚在平冶的時機,趁夜從山路抄近道,趕往下一處駐有鎮撫司的城池。
然而,事與愿違。
一場大雨阻斷了兩人的行程。在這方世界,雨夜闖山實在是自尋死路。所幸,借著斷續的電光,兩人找到一處無人的茅舍。
這房子顯然已被廢棄,難免積了灰塵,生了蛛網,但好在墻壁屋頂大體完好,尚能遮風避雨。
兩人將馬匹系在屋旁的柴棚,拉著裹著羊皮的白蓮圣“羊”進了屋子,合上門扉,便把風雨雷霆關在了門外。
李長安在屋里翻找了一陣,意外地找到了一盞油燈,燈盞里還殘留著些許燈油。道士掏出打火機將其點燃。
“砰”
剛關上的房門突然被撞開,緊接著,七個身形彪悍,腰懸長刀的漢子便挎著大步涌入,一邊取下頭上斗笠,一邊大聲嚷嚷。
“主人家聽好了,這房子爺爺們征用了。盡管把吃食給端上來,聽話的有賞錢;不聽話,刀板子”
說話的漢子話語忽的一滯,瞪大了眼睛瞧著熊羆似的燕行烈,又轉頭看向道士頭上短發。
而道士眼神一凜,瞥見七個漢子衣襟上繡著的白蓮。
“燕行烈”
“白蓮教。”
屋外,是大雨連天。
屋內,是觸不及防的狹路相逢。
短暫的相持是一片凝重的死寂。
直到。
“轟隆”
雷霆劃破夜空,也震碎了場中死寂。
那先前說話的漢子忽而腳步一竄,和身撞開房門,沖出了屋外。靠近門的兩個漢子左右各一步,正要拔刀護在門前。
然而,燕行烈已如獵豹一般竄了過來,兩人才握上刀柄,已結結實實被他龐大的身軀迎面撞上。
“咔嚓。”
門扉以及半面土墻摧枯拉朽一般,和兩個漢子被燕行烈一并撞進了重重雨幕。
頓時,雷光混著風雨倒灌而入。照得剩下的白蓮教刀手輪廓慘白,映得李長安雙眸凜凜生光。